棠落瑾并不愿意要这个来自吐蕃的小美人儿。
可是他不愿意是一回事,要不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此又过一月,正是九月末的时候,吐蕃三王子带着一大一小两位公主来了长安城。
棠落瑾的箭术,勉勉强强,也能见人了。运气好的时候,还能颇有些看头。
宁君迟看棠落瑾十箭里射中红心九箭,道:“眼里很好,只是力气上稍稍欠缺了一些。到时候狩猎时射的又是活物,小七能射中的机会怕是不大。”
棠落瑾将手里的小弓递给小径,不在意地道:“无妨。狩猎那日,总会有不少猎物等着我来射的。”
大棠举办狩猎,总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是以天元帝和棠落瑾也好,那些颇有地位的达官贵族也好,这次都不可能空着手回来。
宁君迟道:“这便罢了。到时,舅舅会跟着你身边,不会出事的。”
棠落瑾“嗯”了一声,坐下休息一番,起身又开始练习箭术。
宁君迟看着棠落瑾勤奋地模样,再想到皇后所说的话,心中的别扭越发多了起来。
天元帝也好,他也好,还有周围许许多多的人也好,经过上次朝堂一事,早就不把棠落瑾当成普通小孩儿,任是甚么事情都要瞒着。该告诉的事情,必然会告诉棠落瑾。
可是宁君迟在发现皇后有许多和太子有关的宫中秘事不会告诉棠落瑾时,几番思索后不得其解,便跑去问了皇后。
结果皇后先是微微诧异,随即便笑道:“小七虽然比旁人聪明些,可到底只是个孩子。他在福建两年,一回宫,就发生了……那些事情,我那时心中被两个小女儿的死扰了心智,对他也不甚关怀。等我反应过来,小七妹妹的死,是天意,和小七没有太大关系时,小七又搬去了东宫。我虽有心和小七一续母子之情,但小七的性子……”皇后苦笑着摇头,“我想要亲近他,他却不肯亲近我了。不过,这些倒也罢了。他再不肯亲近我,我也是他的母后,关心他也是应分的。”
宁君迟完全没有被皇后的一番话绕晕,追问道:“既二姐已然转过心思,知晓两位小公主的死和小七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心中亦想要亲近小七,对他好。那么,为何宫中一些和小七有关的私.密之事,二姐探听了,却又不肯告诉小七?”
皇后微微皱眉:“三弟此话何意?”
“大皇子和李妃。”宁君迟点到为止,“小七碍于身份,不能插足圣上后宫之事,只从大皇子伴读的行径里发现了一些端倪。大皇子的伴读都能露出一些端倪,大皇子和李妃在后宫之中,又岂能完全没有丝毫可怀疑之处?君迟以为,二姐定是知晓此事。”
可是知晓是知晓了,就是半点也不曾给棠落瑾提醒。
皇后愣了片刻,才微微笑着,解释道:“原是这件事。三弟想多了,这件事,我已知晓一二。只是大皇子和李妃不成气候,想出的主意想来也不过如此。李妃没了李家支持,大皇子年纪又小,他们没胆子做甚错事。况且,就算是有,我也会护着小七,保小七性命无碍的。”
宁君迟还欲要说,皇后便道她要喝药了,让宁君迟先离开。
宁君迟静默片刻,只能走人。
——皇后的“病”,他身为宁家在长安城唯一成年的男子,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依旧查不出是谁下的手,下手的目的,究竟是想要皇后真的神志不清,彻底疯掉,还是让皇后心智有损,做下一些糊涂事,但是因为皇后的“病”,宁君迟倒是能理解,为何皇后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了。
然而理解是理解,宁君迟看着棠落瑾一步一步的努力,再回想起皇后的话,心中也只能叹一句棠落瑾和皇后没有母子缘,亲近不起来。
既他们亲近不起来,他这个当舅舅是,就只好对棠落瑾再好一些,更好一些了。
棠落瑾完全不知宁君迟有了这等想法。一来,宁君迟对他这个“外甥”一向很好,见状也不甚奇怪;二来么,则是吐蕃三王子和大小两位公主来了,他这个大棠太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吐蕃是游牧民族,擅长养马、驯马、骑射。
棠落瑾接待这三人,自然也是引着他们去玩大棠的“游戏”——蹴鞠、打马球、捶丸。
吐蕃三王子对三个游戏都很感兴趣,道:“久慕大棠文化,不意大棠在玩乐之上,亦是我吐蕃比不上的。”说罢又露出懊恼之色,道,“小王的意思,是大棠很好,很厉害,太子莫要误会。”
棠落瑾装面瘫脸装了好几年,如今自然也不会对着几人露出笑容,板着脸道:“听其言而观其行。三王子究竟何意,孤自会分辨。”
吐蕃三王子闻言,脸都绿了。
他的母亲是吐蕃赞普的大妃,地位很高。在吐蕃时,无人不对他奉承。不意这大棠太子,竟在他主动“示弱”的情形下,还说出这等话语。
吐蕃三王子正想着是否要发作,吐蕃小公主便巧笑道:“我看太子年纪还小,想来还不曾见过吐蕃的舞。不如我跳舞给太子看?”
吐蕃上下能歌善舞,吐蕃赞普在知晓了大棠定下太子之后,就令和太子年纪差不多的小公主开始学汉话,说起来竟比三王子还要熟练。
棠落瑾继续板着脸道:“公主远道而来,甚是辛苦,就不劳公主一舞了。”
吐蕃大公主长得犹如天上明月,望之不俗。只有一点不好,就是汉话能听得懂,但是说起来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