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帝听了,嘱咐道:“这次小七既带了不少人了,那么……就一鼓作气,将突厥蛮夷,打到千里之外!所有俘虏,一个不留!”
棠落瑾肃然道:“谨遵圣旨!”
父子二人攀谈许久,等到入夜,天元帝依旧没有放棠落瑾离开,而是继续说着一些为君之道——他明明知道,从前的二十年,他已经教了棠落瑾很多东西,棠落瑾也学得很好悍将风云。可是,等到了濒死之际,天元帝又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教,恨不得将自己脑袋里的为君之道、帝王心术,统统教给棠落瑾。
宁君迟在帐篷外等到了半夜。
徐有为出来看了一眼,又进去了。
宁君迟权当没有看到。
徐有为重新回到帐篷的时候,棠落瑾已经睡下了。
连日奔波,心中又记挂着诸多事宜,倒也难怪棠落瑾会比天元帝还要早一步睡着。
天元帝瞧见徐有为进来,一双眸子里,幽深又明亮。
“他还在?”帝王的声音,听不出半分喜怒。
徐有为低声道:“是。自从太子进了帐篷,信国公除了安排军中事务,用膳之外,一直等在外面。”
虽是黑夜,天元帝睛里的怒火,亦是半分都遮掩不住。
徐有为忙忙跪地,看了一旁的棠落瑾一眼,道:“皇上息怒,太子……还在呢。”
天元帝目光垂下,面无表情道:“罢了。徐有为,朕给你的两道圣旨,可要记得,都收好了。”
徐有为道:“皇上,那圣旨,奴才不知道是甚么,可是,您还是把圣旨给别人吧,奴才、奴才伺候了您一辈子,等您前脚走了,奴才后脚定要追过去跟着伺候,您千万别留下奴才一个人!”
天元帝脸上这才带了点笑影儿:“朕才不需要你这老骨头给朕陪葬!朕看了你这张老脸这么多年,等到了地底下,定要寻个年轻、腿脚利索的来,不要你伺候啦!徐有为啊徐有为,你啊,好好活着罢!等回了长安,去你宫外的宅子里,让你的侄子好生伺候你,把朕没能活到的岁数,都替朕活出来,活个一百多岁,到时候,小七说不得还会让你在千叟养生的书上留下一笔呢c好活着。”
徐有为泪流满面,在漆黑的夜里,却半点声都没有出。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后续的援兵就带着物资赶到了。
棠落瑾先前就准备了相当多的物资,等知道了边境瘟疫后,更是将自己的私库还有他在诸多长安城附近善堂、粮铺、药店的东西,半空了大半,统统送了来。
太子尚且如此,其余人为着讨好这位未来的君王,当然也送了不少东西来。
这样一来,边境将士人数虽多,带来的粮草和药材、战袍等等,俱都足够了。
上百个大夫吃过一顿热饭,又洗了个澡,睡了个午觉后,就开始起来给被集中起来的将士们治疗瘟疫,因为人数众多,又怕传染,他们俱都被安排在外面,让生病的将士们一个一个的出来。
等到三日之后,这上百个大夫累得嘴巴里都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才把边境生病的和有一些生玻象的将士都挨个诊治了一遍。
五日后,一些情况轻的将士都慢慢恢复了过来,甚至可以照顾情况严重的将士。
而原本照顾他们的健康的将士们都腾出手来,有时间可以做旁的事情了。
棠落瑾见此,就知道,时候到了。
天元帝和宁君迟,亦知晓时候到了。
可是棠落瑾还在犹豫。
他带来的特意给天元帝诊治的几个太医都说,天元帝的身子,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偷心妖孽啵啵哒。他若是带着人开战,那么,一旦开战,必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到了那时候,天元帝心系战争,只怕也会跟着他一起熬着,若是这样……
棠落瑾始终拿不定主意。
宁君迟来寻棠落瑾时,就看到棠落瑾正在迟疑。
宁君迟已经有两三年没有看到棠落瑾了。
自从棠落瑾来边境,天元帝又时常将他带在身边,不带在身边的时候,棠落瑾身为太子,又有诸多事情要做,就是宁君迟自己,事务亦是繁忙。
宁君迟竟是想要多贪看棠落瑾几眼,竟也是一直没有机会。
“这有何难。”宁君迟听到棠落瑾的犹豫后,道,“小七只要去问问陛下,看陛下如何做想,也就是了。”
棠落瑾一怔,随即道:“父皇心中,大棠最重。若是问他,必然是要我立即出兵。可是如此的话……我只怕会让父皇身子……”他抿了抿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宁君迟却道:“既然陛下心中,国事最重,那么,若是为国事之故,陛下想来无论是任何事情都肯牺牲的。因为在陛下看来,只要大棠好了,那么,陛下心里,也就高兴了。”
棠落瑾先是不语,后来被宁君迟看得久了,才缓缓道:“我再想想。”
宁君迟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棠落瑾,忽而不知想到了甚么,道:“对了,陛下有没有、有没有特别提到我?”
棠落瑾看他:“舅舅何意?舅舅如今是边境的大元帅,父皇自是常常提到舅舅,并夸赞舅舅不愧为宁家后人,领兵作战的本事,无人能敌。若是能一辈子戍守边境,必是大棠的幸事。”
棠落瑾说罢,蓦地回过神来。
不对劲。
天元帝从前并不是这样说宁君迟的。从前的时候,天元帝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