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灵霄宝殿,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上面有个紫巍巍,明幌幌,圆丢丢,亮灼灼,大金葫芦顶;下面有天妃悬掌扇,玉女捧仙巾。恶狠狠掌朝的天将,气昂昂护驾的仙卿。
正中间,琉璃盘内,放许多重重迭迭太乙丹;玛瑙瓶中,插几枝弯弯曲曲珊瑚树。正是天宫异物般般有,世上如他件件无。金阙银銮并紫府,琪花瑶草暨琼葩。
龙吉公主听了全部的奏报之后大发雷霆,敲响金钟玉鼓,在凌霄殿大朝会。
众仙在凌霄殿内排班入列,一个个摆出一副神态飘渺,气质出尘的得道真仙样儿,或是忠心不二、本分守纪、静心修炼。
龙吉公主身穿广袖长裾的明黄色宫装上衣和黑色襦裙,头绾高髻,插一只九尾凤簪凤嘴里含着串血红色宝石,并几只玉掩鬓。高居帝阶,坐在新设的宝座上。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群仙,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娘娘这一胎怀的,是谁!!”
那个大胆的仙人敢以此为进身之阶?好大胆!好狂妄!
该杀!
众仙无不屏息垂首,偌大一座能容纳千人的大殿里,一丝声音也没有。
万籁寂静,静的就仿佛一片死寂。
从没见过龙吉公主生气,据传她已经斩了两尸,虽然不是圣人,却也不比寻常仙子,甚至于比另外几位公主庄严肃穆了许多。今日……他们不敢抬头,看不见龙吉公主满面杀机,却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话语中若隐若现的杀机。
龙吉公主今天不仅是真的生气了,还是真的想杀人。
众仙无人敢应。心里猜测的千姿百态,可谁也不敢出声议论。只是一味的猜测:娘娘这次又有孕,按理说应该是有缘的凡人,难道有什么不测?难道又出了方家小姐那事
上次方侯去地府送女儿投胎,结果出了事,她灭了高天原和异类……她还只是一位侯爵,只是爱女被人算计,就发狂若此。现在龙吉殿下眼睁睁的看着金母娘娘被人算计了,不光是等娘娘回来之后她没法交代,就是现在也很是颜面无光,是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只有太白金星一向很有面子,便战战兢兢的出列:“臣等在天上未有耳闻,敢问殿下因何发怒?”
龙吉公主面沉似水,冷冷道:“周世宁,将方卿家眷的奏报等一一读来。”
“是,殿下。”蕊宫大女官周世宁也暗自后怕——这事是她率先上报的,所以龙吉殿下再怎么生气,也没有怀疑此事与她有关。事情的起因还是方依土下凡之前,她虽然对孩子们的能力很有信心,也不怎么把他们当小孩子看待,可毕竟是为人母,还是放心不下。临下凡之前抽空带着陈良、金五、王乾三个人去见了周世宁,并且十分恳切拜托她对自己家孩子稍有些点播、照拂。
当时方笑柔投成男身还没回来,而章华那时候正变成美娇娘勾引前世的娘子今生的老公。
周世宁和方依土的交情并不深,只是互相欣赏,况且龙吉殿下似乎对方侯有几分欣赏之意,她便也乐于卖好,当下便应承了下来。谁料想十几天、也就是凡间的十几年之后,陈良带着方笑柔上天来拜见周女官。说这就是这件事——那日金娘娘作法,群仙下来围观的人数足有一千一百三十六人,但是只回去了一千一百三十五人。
方笑柔打扮的素雅端庄,看起来是个乖巧聪明的女孩子:“金娘娘腹内有孕,本是平平无奇的凡胎,可是那日之后金娘娘忽然变得美艳异常、浑身满是兰麝芬芳,便是在屋外受香气熏染,也会情不自禁的陶陶然。这味儿很熟悉,似乎是凡间名叫罂阿粟的东西,可又和凡间花朵有些许的不同。”
周世宁吃了一惊,立刻去禀报龙吉殿下。
龙吉公主一听此事,不敢怠慢,一方面命周世宁调去秦国都城的土地、城隍的奏报,另一方面则是细细询问方笑柔。
过了片刻,周世宁回奏:“殿下,土地城隍的奏报并无异样。妾已派人去地府像十殿阎王询问。”
龙吉公主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她虽然很有涵养、很有修行,可是这种事……她坐在龙书案后,淡淡道:“方卿,你写一封奏折,加上你娘的仙箓印,带去南天门请魔力红代为转交。你未领仙箓,按理是不能上天的,你二人先去南天门外,待我上朝后,传召你二人。”
好细心的孩子,即便是为了照顾自己母亲才驻守京城,应该有些赏赐才是。
所以在周世宁念完了方笑柔写的十分详尽的奏折之后,就命黄巾力士去召见此二人。然后接着念十殿阎王的奏折:“臣等惶愧,金母下凡历劫,臣等未能助力,反而出了此等大事竟无知无觉。先时金母娘娘次女乃是凡间一孝子投胎所成,缘起于娘娘一念垂怜,此人是当今世间第一仁孝之人,终生扶弱济贫、惩恶扬善,为救妻子而死,娘娘闻听下臣奏报,对其十分赞许,故而感得母女之缘。”
方笑柔和陈良已经到了殿外,恭敬却不失礼的等待传召。
周世宁继续念道:“据生死簿所诉,此人魂魄现被囚于一幼兽之中,而胎儿ròu_tǐ却为妖孽所据。臣等未曾料到此事,不曾查看生死簿,故而至今茫茫无知。今由殿下质询,方知此事。”
十殿阎王还真不用请旨说自己失职,因为他们的指责中没有一个天天查看生死簿上有什么变化的任务……那也实在翻不动啊!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