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冷的清晨,雾气蔼蔼,日光始终透不出云雾,冰凌子便结结实实的挂在了灰砖红瓦的房檐上。
明絮苑里陆续有人来请安,却都被告知老太太早早便起来去了偏院那里,因着昨个荣春妊娠呕吐不止,老太太得知后就再是担心的睡不下了,让杨妈妈等宫门一开就寻了太后身边的茹姑姑,请御医今个过来给瞧瞧如何,众人早上听闻都禁不住讨论起了这事。
“荣姨娘可真是福命,得了咱们老夫人这般疼爱。”
另一个挥着扫帚的丫鬟停了动作,支撑着扫帚杆子,捂着双手哈了一口暖气,羡慕的笑了笑,“三爷好不容易有了子嗣,老夫人自是上心的,若是我也有这样的好命就不用再这冷飕飕的苑子里干活了。”
那丫鬟打趣她,“哎,咱们三房奶奶贴身丫鬟提了姨娘,身边正是缺人,不如你去三奶奶身边当差,也许也能像荣春那般……”
拿扫帚的丫鬟一听这话,羞赧的脸一红,虚张声势就要打过去,“说的哪里话,叫奶奶听见了还不剥了我的皮,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想阿福哥了吧。”
丫鬟的脸更红了,“还说……”那也得到了出府的年纪。
正说着身后就冒出一个人来,徐氏阴森森的立在二人身后将她们无聊开玩笑的话语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字字句句犹如针尖扎入心房,不由地露出一抹怨恨的鄙夷目光。
自然这积攒了数日的恨气是想撒在荣春身上的,□□春现在有老夫人护着,她动弹不得,两个丫鬟的那番逗笑之话正好揭了徐氏的伤疤,当下就气势汹汹的打了那丫鬟一巴掌,也不管这是不是明絮苑了。
“小贱蹄子,刚才说那是什么意思?嗯?”徐氏轻碎了一口,气势凌厉,眼神都要杀人了似的。
两个丫鬟吓得齐齐跪在地上,尤其是刚才被打的丫鬟带了哭腔,“三奶奶饶命,奴婢一时糊涂,才会口不择言。”说着就自个掌起嘴来,耳刮子扇的脆生生的响亮。
徐氏怨恨难消,让另一个丫鬟也自行掌嘴,两个丫鬟跪在冰凉凉的地上巴掌声、哭声一片。
杨妈妈带着御医进了府,路上恰好遇见来请安的国公夫人叶氏,两人便一道同行,这一进来就看到这番场景。
两个丫鬟扇得脸颊肿的就像个馒头,杨妈妈遣了身边跟着丫鬟带御医先去偏院,自个则留下来。
她立刻上去向徐氏询问,这苑里的丫鬟都归的杨妈妈管教,虽说俩个粗使的扫地丫鬟,不比的屋子里的二等丫鬟机灵懂事,可毕竟年纪还小,即使冲撞了也用不得这般苛刻的打罚。
徐氏咬牙切齿的将刚才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暗暗指责这两个丫鬟在谋划着去勾引赵宏铭,想学荣春一般做姨娘,杨妈妈一时哑然不明真相,可却是有几分不信的,一瞧那两个丫鬟含泪的眼中分明说的不是那意思,不由的瞧上叶氏,叶氏当然愿意卖杨妈妈几分面子的,便直接出了声音,“你们俩先停了手,府里事儿多别耽误了做事,以后万不可再乱嚼舌根子。”
丫鬟们千恩万谢地离开,杨妈妈也笑着跟许氏陪不是,余气未消的徐氏甩着脸色就去了偏院,叶氏嘴角牵了牵,好意宽慰了一句,“杨妈妈别往心里去,她是个什么性子你我都是知道的。”
杨妈妈平和的笑了笑,“老奴怎么会跟主子置气。”
偏院屋子内,御医隔着纱帐聚精会神的看脉之后,对一旁的赵老夫人恭敬道:“老夫人不必忧虑,这害喜轻重因人而异,三奶奶不过是身子弱,心绪不稳,想是常常担惊受怕的,故而明显了一些,待老夫开几幅安胎养身子的汤药调理调理,应是无碍的,可也得注意情绪,若是心绪不开,照这势头发展下去,也见不得好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老御医的一句“三奶奶不过身子弱”,让徐氏彻底崩了脸色,嚷嚷了一句,“我才是赵家三房的奶奶,你老眼昏花了么,这般眼力的还能做什么御医!”
老御医一脸不悦的撇过目光,毫无畏惧之色,又瞧了一眼赵老夫人,挺直了身子抚了抚白须,似是说赵家家教就是如此,他十几岁就入了太医署,在宫中有神医华佗在世的好名声,告老还乡后含饴弄孙,颐养天年,要不是老太后再次奉诏,他何必出这趟诊。
赵老夫人一拍桌子,气怒道:“刘御医年岁已高,若不是最近太后身体微恙,从荥阳请来,岂有时间来咱们国公府,这京都送去拜帖请刘御医入府瞧病的数不胜数,本还想让刘御医在这边看过后与你把把脉,看看你的身子可还有的治。”
刘御医听闻立刻摆手告辞,“诚如三奶奶所说,老翁两眼昏花,看不得她的病了,这就告辞。”
徐氏一听是太后专门请来的御医,微微对其名声有些耳闻,牙尖嘴利的气势立刻蔫了,赶紧笑着给刘御医陪不是,人越是活到这把年纪,骨头越硬,自是不愿理会,寥寥数笔写了药方,就起身请辞。
徐氏当是不愿意,小声哀求赵老夫人让刘御医一定给自个儿瞧瞧这不孕的身子,老夫人也是深明大义之人,话都说成那般了,她还有什么老脸去留人,赏赐了些银两,刘御医一概不收,真真是两袖清风的出了府,不肯多逗留一会儿。
瞧着一脸委屈之色的徐氏,冷哼了一声,“国公府的脸早晚要叫你丢尽了,自找的。”
众人都知道老夫人说的何意思,叶氏赶紧先上前去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