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芸姑姑被她逗笑,“谁说咱们宛姑娘不好看,那一定是眼睛不好使的。你祖母上回拒得快,这会儿还不是把你们送过来了,可得在宫里好好住一阵儿,省得把你们藏得这么严实。”
说着,瞧见赵文宛身后跟着的俩人,噙着温柔笑意道,“这就是文熙文萱罢,瞅着都这么大了,来,跟姑姑一块儿见太后去。”
赵文熙和赵文萱闻言不比在揽月轩轻松,暗暗拧了衣角憋着口气,谨记着礼仪喏喏应了声儿。
芸姑姑瞧过,怎么都比不上赵文宛落落大方的姿态让人看得舒服了,自然就拉着赵文宛进了慈安宫里头。
寝宫里,藏青色的鼎中正燃着一炉好香,宫女在茶炉上蒸温着上等新茶,皇太后倚着百凤越绣的软垫正在品茗,举止很是优雅,模样瞧着与赵老夫人有几分相似,只是保养得更得宜,也更年轻了几分。
“文宛拜见皇姨婆。”赵文宛屈膝跪地,右压左手,额头贴于掌面缓缓下拜,待得了意思后,起身时又两手齐眉,直立后方才放下,这一叩拜规矩礼仪分毫不差,端的十分周到优雅。赵文熙二人也紧随其后行了礼,却略显生疏笨拙了些。
“行了,这儿没外人无需守这些规矩,你们祖母就最烦这套,之前就不舍得你们来,也不想想哀家也是你们亲姨婆,哪会真为难了你们去,真是越老越糊涂。”太后故作嗔怒道,言语之间透着股外人难以企及的亲昵。
话语一顿,瞧着赵文宛身边的,询问道,“哪个是文熙?”
赵文熙被点名,指尖发颤,就对上皇太后慈祥的目光,以及与老夫人有三成像的和蔼面孔,微微松了口气,唤了一声皇姨婆。
太后招了她过去,仔仔细细瞧了个遍,连声说了三个好字,赵文宛清楚她是在替老夫人开心,二房陨落,赵文熙走丢的事盘踞在赵老夫人心上成了最大病因,如今找回,可谓是药到病除,身子骨健朗了不少,作为亲姐姐的皇太后有此感慨也不足为奇。
赵文熙被太后把着手腕,僵硬地似个木头,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芸姑姑瞧见太后泛红的眼眶,上前活络气氛道,“太后,人是宛姑娘找回的,您说这姐妹情缘真是奇妙啊,宛姑娘对文熙姑娘就像当年您和赵老夫人一般,感情好到令人羡慕呢。”
“是啊。”太后让芸姑姑这一打岔,心情转好,命芸姑姑取来了她一早备下的礼物,螺钿黑漆木的匣子一打开,里头亮琤琤的金色晃了人眼。
让三个丫头都聚在自个儿身边,太后依次取了戴在她们的脖子上,沉甸甸的赤金如意锁,赵文宛只觉得脖子一沉,估摸着有好几两重。
“这东西是我早年备着的,缺的却是给出去的机会,这下好了,姑娘们都长这么大,合该寻个如意郎君了,皇姨婆给你们把着关儿,一定挑个让你们满意的。”
赵文熙与赵文萱俱是脸上一红,显了小女儿娇态,反倒是赵文宛一本正经地点了头,在外人看来不矜持的表现,在她身上却十分自然,绷着脸显示一番深思后说道,“有皇姨婆把关,文宛自然是放心的。”随即眼神里透出几分把下半辈子交托出去的决然来。
在场几人皆是一愣,随后皇太后叫她那一本正经的逗趣模样乐出声儿来,芸姑姑肩膀亦是一耸一耸的,显然也在憋着笑。
“哎哟哟,咱们宛姑娘什么时候这么逗了。”皇太后乐得不行,迎上赵文宛一副略受伤指控的眼神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这也是得益于她与赵老夫人的相处之道,没成想两姐妹都挺好用的,太后这根金大腿显然粗壮了好几倍啊,果断扒住!
“皇姨婆……”赵文宛似是被糗地难得红了脸,央了声。
皇太后渐渐收了笑声,再瞧赵文宛,只觉得这孩子与以往有很大不同了,眉目之间没了骄纵之气,反而透出几分恬淡来,颇对她的喜好,不由得心思一动,试探问道,“那文宛,作哀家的孙媳妇儿可好?”
赵文宛一愣,险些摔进太后突然回转的脑回路坑里,脸上的震惊一时忘了掩饰,待反应过来,想到自己以往死缠烂打的风评,自认惨不忍睹没人喜欢,更何况她现在巴不得跟六王爷撇的干干净净的,垂下的眸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登时作了黯然状。
“皇姨婆,文宛吃够了一厢情愿的苦,好不容易才想开的……”您就别让我往火坑里跳了,赵文宛咽了后半句没敢说,却是明确表明了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