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一侧,六道槅扇隔开来的偌大空间,里头人头攒动,珠光宝气盈满一室,女客们早已入座,正中自然是老夫人和西平侯夫人,然后两边开去,再一排排往下,摆放着许多长凳高椅,几张海棠雕漆的如意方桌在其中,七八个着青蓝色锦纹褙子的丫鬟穿插,给女客们续茶或添上瓜果点心。
随着寿宴开始,丫鬟们撤下了茶点,开始上菜。松树猴头蘑,墨鱼羹荷叶鸡,牛柳炒白蘑,金腿烧圆鱼,巧手烧雁鸢,蟹肉双笋丝……一道道被摆上桌的精致菜肴,色香味俱全,引得人食指大动。
“老夫人口味淡食素,西平侯夫人尝不了海味……这两桌的菜肴奴家着厨子改了改,诸位要是还有什么不合口味的,只管吩咐。”夏姨娘站在一旁侍候,虽然寿宴的大小事儿还是由叶氏把着,可这种小细节卖好的事儿她都霸了,能让自己露脸得好的机会一个都不错漏。
外头觥筹交错,男人们以酒论事,喝得不亦乐乎。赵宏盛接连转了几桌,再好的酒量也有些酒意上头,待回里屋休息片刻时,夏姨娘早早捧着解酒茶侍候着了,一边替他揉了揉额头,一边时不时瞧向了门外。
不多时,赵文萱颇为宝贝地捧着长扁的锦盒走了进来,递到父亲面前,自己则站在下首方,乖巧祝寿道,“父亲大寿,文萱亲制绣品一幅,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赵宏盛今日高兴至极,礼物不分厚重,贵在用心,赵文萱一个亲手就已经打动了他,当下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瞧,只是这一瞧的,嘴角笑意僵住了,神色有恙。
“父亲让我也瞧瞧妹妹的一番心意。”赵文宛随后而入,身后跟着一些赵家人。
在夏姨娘要盖上盒子的时候,眼疾手快取了出来,绣品上分布着块状的黄色痕迹,看着脏旧极了。
“啧啧,妹妹的绣工了得,这白鹭和芙蓉花绣得真真是极好,惟妙惟肖,可惜就可惜在,妹妹不该贪便宜用这种绢布,毁了整幅绣品,就这,还拿得出手?”赵文宛不甚客气地嘲讽道。
赵文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幅绣品,脸上惊疑不定,早起还查看了一遍,怎的现在成了这幅样子,什么便宜绢布,她用得可都是顶好的!赵文萱的视线落在赵文宛身上,瞧见对方眼里的得逞当即想起昨儿中午她来要绣品看一看的事情。
“是你,昨儿你来看过,一定是你动了手脚!”
赵文宛闻言,当即脸色一沉,“哼,当时我要瞧,妹妹可是当宝贝似的,只一眼就锁回了匣子,防我防得跟贼似的,文雪也能作证,这会儿倒诬赖起我来了!”
被突然点到名的赵文雪一脸茫然,听完赵文宛的话,跟着点了点头,“姐姐没有做。”
“你……”赵文萱恨得咬牙,偏又找不出实质证据,对上父亲失望神色及众人的嘲讽视线,红了红脸,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想到截止昨日都不曾听说赵文宛准备贺礼,犹作不甘道,“总比你对父亲的生辰一点都不上心好!”
赵文宛眯着眼睛,勾了勾嘴角,反诘道,“谁说……我没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