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萌穿戴整齐重新下楼。
吹风机固定摆放在柜台附近的一个拐角处,她先掀起门帘探出个头,确定阿虎不在,这才放心大胆地进屋。
乔沐希坐柜台前看着,喊她一声:“诶,白胖子。”
“嗯?”她称乔沐希为大乔,乔沐希称她白胖子。
“你出来玩为了什么?”
“毕业旅行啊。”
摸到电插销,插.入墙上的插座。
乔沐希说:“废话,我是问你毕业旅行的初衷。”
电吹风的风力开到最大,噪声盖住她的嗓门。
“你说什么?”
风声连同她的疑问一同回响,乔沐希白眼一翻:“算了,你吹头吧。”
思绪回到一刻钟前,她问那个男人:“你女朋友住这?”
他渐渐恢复至平静无害的面色:“嗯。”
她和阿虎互相望望,不用交流,心里已都有猜测。
阿虎用眼神怂恿她询问,那样子像是不听到答案就不死心。
她瞪阿虎一眼,代问:“她叫什么名字?”
他未立即回应,而是微一侧眸,别有深意地瞥向站他旁边的阿虎,“习萌。”
她没有错过那双幽暗沉静的眼眸里瞬间迸射出的警告意味。
她想,阿虎也应该察觉到了,这会儿,人不见踪影,可能是躲房间里暗自神伤去了。
习萌吹干头发,乔沐希已不在屋内。
她回房,对镜做好防晒措施,隔离霜、防晒霜、bb霜……各种霜啊粉啊全都搽脸上。
本就嫩白的一张娃娃脸,像掉进面粉缸里。
整座城市晚上九点才会被暮色笼罩,她准备出门转转。比较热门的景点,除了布宫,这几日都陆续去过,但拉萨市区的街道却还未认真游览。
她住在一个八人间,加上她和小鱼在内,共住着五个女孩,年龄相仿,有大学生,也有上班族。
小鱼来拉萨将近有一个月,每天优哉游哉,无事做的时候就和几个驴友在二楼的起居室里搓麻。习萌前天晚上也去耍了一把,输了五十块钱后再不敢加入。
下楼时经过起居室门外,里面传来阿虎高昂的催促声:“认赌服输啊,来来来,给钱!”
她拔脚就向楼下跑。
妈妈嘞,什么是闻虎色变,这就是了!
可谁来告诉她,真不是她眼花么?
那个站在门洞里、正看着墙上介绍的行程攻略、手抄裤兜、一脸酷酷姿态的男人,为毛特别的眼熟?
他……他转身了!
习萌瞪大双眼。
妈哒,还真是他!
一瞬间,心情跌宕,五味杂陈。
莫迟目光涌动,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看着她白花花的脸,忍不住弯起嘴角,轻笑:“白雪公主?”
他迎着明亮的光线,英俊的面孔栩栩如生,是她这些日子里梦中所见的样子,温柔,清润,浅浅的笑容像风,抓不住,却能实质性地感受到。
不是那晚陌生到万分冷酷的神色。
她忽然就又有了流泪的冲动。
不要!不准哭!
她抿紧唇,背着小挎包快速绕过他向门外走。
莫迟一眼捉住她低下头时眼眶里闪现的晶莹水光,嘴角笑容收敛,权衡之下,没有上前纠缠,而是选择在她身后沉默跟随。
离开胡同有两条路径,出口分别在不同街道。
习萌是路痴,太复杂的路线记不住,向来都是走不需来回转弯的一条远路。
她迷糊的脑袋乱糟糟,想不明白一个失联快一个月的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拉萨。
可她再笨也能猜想到,他是来找她的。
这一点,好像无需疑惑,在确认是他的第一秒就已迅速作出反应。
她知道他跟在身后,但那又怎样,来和好么?不喜欢她却又还想继续吊着她玩?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路边有停靠的黄包车,顶棚是红色的。
她上前问价,想体验一下在海拔三千多米的藏传佛教圣地兜风观景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车主年纪很轻,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她虽不懂行情,但也能看出他有意讹她。
隔两米远的位置,也停着一辆黄包车,蹬车的是个中年男人。
看她皱眉走远,对方拔声喊话,叫她过去。
她转身,背后,莫迟离她约莫半米远,然后是年轻小伙的黄包车,再然后才看见那个坐在车头皮肤黝黑的大叔。
她方才直接忽略他,是因为他长得有点凶。现在被他主动揽生意,潜意识里还是些微抗拒。
她摆摆手,微微笑:“不用了。”
“不用在乎钱,我来出。”莫迟看着她,说。
习萌剜他一眼,讽刺:“炫富炫到西藏来了,你问过□□喇嘛的意见么?”
莫迟:“……”
习萌扭头继续往前走。
他爱跟就跟,她还怕他不成?她倒要看看,她拿他无所谓,他还能如何伤害她!
戴上墨镜,围上披肩,她把自己武装得烈日不侵,从娘热南路转入北京中路。
布达拉宫就在前方,那么高,参观如同爬山,等于是在拉萨本身的海拔之上再向上累加。
她体质弱,暂时不敢去找罪受,目前为止尚未出现高原反应,一趟上去估计就没有如此幸运了。
走进路边的商店挑星月菩提,老板娘是浙江人,四十来岁。
她坐在玻璃柜前的客座转椅上,与之边笑边聊。
老板娘睨一眼沉默立她身后的莫迟,热情招呼道:“帅哥,坐呀,别老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