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洛得了失魂症的消息很快传了开去。太后与皇帝震惊不已,下令彻查谋害太子之人,几番无果而终后,惟有作罢。

洪洛生母早逝,自幼体弱多病,皇帝一心爱重于他,可惜他出此意外,再是难当大任。二皇子洪焱的生母不得太后欢心,但颇得皇帝看重。洪焱的学识与本领亦是与洪洛不相上下。皇帝痛心疾首,准了朝臣的奏本,改立洪焱为太子,以保国本。

太后气极,长居深宫,成日吃斋念佛。明面上不再关心前朝之事,暗中则让萧薇遍访名医,想要医好洪洛,再行争夺东宫之位。因着事先有了安排,洪洛发病之时,萧薇正在太后身边汇报他近日来的行踪,尽管有失职之嫌,到底没有让太后怀疑到她头上。

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本立于洪洛阵营的臣子人人自危,忙着巴结洪焱还来不及,哪里有心顾及旁的?加之京兆府尹被洪焱寻了个不是,奏得皇帝准允后打发了他,沈嫣的身世之谜就此不了了之。以利诱人,到头来终会因利被人摒弃。现今还能一如既往守在洪洛身边的,只剩下沈娆一人了。

有皇帝与太后在,洪洛不会有性命之忧。他又是疯疯癫癫,对洪焱没有丝毫威胁,洪焱不会自找麻烦,并不将他放在心上。然而东宫易主,洪洛与沈娆不能继续住在宫中。皇帝赐了宅子安顿他们夫妻。入住这一日,沈嫣与文清来看他们。

“姐姐不必担心,我们现在很好。”看到沈嫣欲言又止,沈娆微微一笑,反过来劝慰起了她。

“傻妹妹,有苦楚只管对我诉,你我之间何须见外地强忍着?”眼见沈娆容颜憔悴,沈嫣心里负疚极了。若非那些事不可明言,她定不会隐瞒。

洪洛病得蹊跷,沈娆心有猜测,却是不愿旧事重提。“我不苦。于我而言,如此结局未尝不好。我不必再提心吊胆,担心有朝一日自己深爱的人会与自己最亲的人相对立;他此生也只会有我一人。我们可以心无旁骛地守着彼此。愤与恨,争与夺,再不与我们相干。日子能这般简单纯粹,别人求都求不来,不是么?”

沈娆说得愈是豁达,沈嫣愈是心疼她。洪洛咎由自取,沈娆何其无辜要陪他受罪?沈嫣诚心希望洪洛能有清醒之时,希望他可以幡然醒悟,好好珍惜真正值得他付出情意之人。

“是啊,这样……也好。”沉默了良久,沈嫣只能顺着沈娆的话应了一句。

沈娆笑了笑,说道:“姐姐陪我一同去看看洛哥哥吧。”

沈嫣点了点头,与沈娆去往了洪洛的住处。文清一早在那里看顾着了。

除了萧薇,人人都当顾含风与苏卉瑶带着顾儒出游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一望无垠的江面上,一叶扁舟不疾不徐地顺流而下。艄公在船尾掌舵,顾含风站在船头,满面愁容地眺望着远方。顾儒站在他身侧,时而望着江面,时而看看顾含风,兀自纠结着要不要把心里的疑虑问出口。

“爹爹,娘亲去哪儿了?我很久没有见到她了。”终于,顾儒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顾含风收回了远眺的目光,看向顾儒时,顾儒竟从他的眼中发现了闪闪的泪光。顾含风轻轻抚了抚顾儒的头,冲他挤出一丝笑意,没有给出答案。顾儒懂事地没有刨根问底,暗自难受起来——

他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可从城门口分别后他就没有再见过苏卉瑶,他也从未看到过顾含风这副模样。用先生教他的词来形容,就是萎靡不振,神思恹恹。他的感觉很不好很不好。想着想着,顾儒的眼前逐渐模糊了起来。

父子二人心事重重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艄公提醒天色有变,很快要下雨了,他们才是回到了船舱内。刚一坐稳,伴随着几道闪电撕开了乌云密布的天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紧接着一道惊雷炸响,击中了船舱顶部,船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晃起来。顾含风将顾儒护在怀里,极力稳住自己的身体,终究抵不住一波巨浪连着一波巨浪地翻压过来,他们连船带人迅速被淹没。

艄公熟识水性,抱着浮木拼尽全力游回了岸上。回过头一看,大雨倾泻之下的江面上,哪还有船只与人的踪迹?

“兴废寻常事,人老木兰非。莫道广陵散,明月耀清晖……”1

闹铃响个不停,苏卉瑶极不情愿地从被窝里伸出了一只手来摸索。将手机拿到眼前一看,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本来是午睡小憩,她居然睡了整整四个半小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越困越想睡,越睡越犯困。没有任何挣扎地,她忽略了肚子发出的抗议声,关掉了闹铃,想要睡个回笼觉。反正今天周末,爸妈又都出差不在家,她睡到明天早上也没有人会来干涉。

现实总是比想象得骨感。苏卉瑶刚刚换了舒服的姿势躺好,门铃响了,大有她不开门就不罢休的意思。

带着起床气地随手套了件外衣,扒拉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苏卉瑶趿拉着拖鞋去开了门。

短暂地愣了会儿神,快递小哥笑脸相迎地说道:“您好,有您的快递请签收。”

“谢谢。”确认无误后,苏卉瑶签了字,道了谢。这是她双十一的最后一件战果。

“不客气。”快递小哥收好单据,目不斜视地骑车走了。不用面对苏卉瑶之后,对于刚才的一幕,他满脸都写着“无语”两个字。

苏卉瑶当然不知道自己给快递小哥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冲击。还处于犯懒中的她抱着快递准备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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