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窗檐,吹动几张躺在桌上的宣纸。恍然间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看向床边的那盆奇怪的花。花盆还完好的静静立在架子上,但是里面的花已经不见了。
想到在梦里面听到的那些话,还有那道打伤了她的符咒,心中有些慌乱。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自己不该直接说那不是梦,让她心生了警惕,她会不会再也不来了。。。
趁着夜色,感觉到并没有人追上来。青衣捂着手臂跌跌撞撞的逃出了她的府邸。自己用的是本体带她出来,伤的也是本体。此刻要是还待在她房里,肯定会被她看出端倪。
而且那人说不定也会寻着气息找过来,于自己于她都没有好处,不如离开。
看着自己的伤口已经从手肘蔓延到了肩膀,青衣皱着眉,仔细回想着刚才的一幕,那个人说的炉鼎。。。应该是她。
炉鼎,意味着什么,自己曾经在师傅的一本法术书上看见过。成为炉鼎的人,并会损伤魂魄。不行,自己绝对不能让她沦落到那个地步。
摸着已经变成黑紫色的手臂,青衣化作一道青光,回到了南泽。
希望师姐还困在自己的幻境里。
看着空荡荡的花盆,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转身之际,手臂突然伸进了枕下。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小物件。
她连忙拿出那东西,爬起来站在窗前对着月光细细打量。
手上的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小木人,面容身段都和自己一般模样。奇怪,这是哪来的?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小玩意。更何况这个小木人雕刻如此像自己。
手指摩挲之间,突然感觉到一点点不对劲。这件衣服好熟悉,这不正是自己几次入梦的时候,穿的衣服,还有发饰,都是一样的。
难道每次的梦境都是真实的,自己是附在小木人上和她一起出了这宅子么?那她留下这小木人是什么意思呢?
阳光渐渐透过窗檐,洒在地上,她躺在床上一夜未眠,心想着也许她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偷偷又回到花盆里。
侍女又来送衣服了,她起身无意中瞧了眼花盆,里面仍旧是空空如也。
“三姑娘,王府的公子来人说过几日来接你回去。夫人允了。”
“允了?什么意思?”
“哎呀,三姑娘,平儿个就您通透,怎么今儿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允了,是哪种允了?”
“自然是准您出阁。姑娘,虽然没有大红花轿,也没有五媒六娉,不过那可是王府的妾室。我们这种商户人家,能入的了人家的眼已经是求神拜佛了,要求再多就是不识抬举了。您心里应该也清楚的。”
侍女放下粉色的衣裳,似笑非笑的出了门。走之前带上了门,她听到门外清楚的落锁声。
王府公子。。。就是昨晚听到那个要把自己作为炉鼎,用来延年益寿的男人?
青衣跑回了南泽,茫茫无际的水泽,放眼望去,除了清圆的水面,什么也没有。师姐不见了。
师姐竟然破了自己的幻境?可是。。。可是怎么会呢,师姐明明对自己。。。师姐不在了,仅凭自己的能力怎么把她从火坑里救出来?而且自己还受着伤。
青衣杵在水边,心里纷杂不已。回去找师傅?可是来得及么?
无意俯身看了眼水面,自己的伤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上。那伤口里面好像有无数小虫子,一点点噬咬着自己的心。
青衣倒在水里,冰凉的水遇到那焦黑的伤口,更加泛着一股蚀骨的痒。沉在了水底,青衣看着水面上扭曲的天空,突然想起了自己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周围花团锦簇,她靠在马车上,浅笑嫣然,冷漠又疏离。到后来她牵着自己的手,欢腾的像个孩子在黑漆漆的街上乱逛。脑海里蓦然闪现她妖娆的抱着自己的模样。青衣的意识渐渐脱离身体,晃荡的水面上仿佛像一面镜子,把自己禁锢在里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闻到些特殊的气味,青衣从水里苏醒,视野变得十分模糊,她条件反射性的扑向了那气味的源头。
那是一群在水边嬉戏孩童,对她来说抓住他们就像捻死一只虫子一样容易。长长的头发从水中伸出来,迅速的缠住那些孩童细嫩的小腿,然后轻轻一拽,在水里便把连带着魂魄吸食了干净。
纯净的魂魄像丹药一点点抚平她肩膀上的黑色焦块,她施施然从水中出来,碧绿的裙摆褪尽了水渍。自己昏睡了多久?她是不是已经落入那人的手里了?
披着罗锦的小轿从府邸后门出来,前后有四人抬轿,轿子旁跟着两个打扮鲜艳的侍女。轿子里的她,手里握着那小木人,一脸木然。随着轿子的摇晃,头上金簪的流苏也随着晃动。
她不会来找自己了么?她说过会带自己离开的。她说过自己不会一辈子困在牢笼里的。她说过的,她为什么扔下自己不管了。
炉鼎,哈哈哈,自己的归宿就是炉鼎么?哈哈哈,真是可笑。自己的一生过的还真是可笑!这样的日子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再也没有出去的希望了。
还不如。。。
一脸红妆渐渐变得苍白,她随着轿子倒下,金簪从手里掉落在脚边,红色的血液从胸口喷洒出来。原本粉色的罗帐染上斑斑的红点。她把小木人放进怀里,睁着眼看着这狭小的方寸之间。
“三姑娘到了。”
轿子被重重的放在了地上,她的尸体也随之一颤,魂魄被颤了出来。她坐在轿子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