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样纳闷,问过他,问也不说。对于付先生的家事,我只知道他15岁丧母,父亲现在住在外地,妻子久居国外,并不常回来,没有孩子。付先生为了不让别人探究我的身世,一直不对外讲我和付家的关系,称我是他的私人秘书。”路莉表情凝重,看起来并不像说假话。
听路莉这样说,林颖愈发觉得付先生神秘,为什么要刻意隐讳自己的家庭情况呢?可是,林颖并非喜欢窥探他人私事的人,也就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下午三点,回到付先生的别墅,见他还在低头翻阅那本府志,显然还对白瓷瓶的事情念念不忘。
他听见林颖和路莉进来的声音,站起来放下书,打过招呼后,却又皱着眉头,像是自言自语的抱怨着。“古人写书记事,总是惜字如金,搞的语焉不详,让后人读起来费解!”
路莉跟他开玩笑说:“古人怎么会想到千年后有人费尽心思解读一个故事里隐藏的秘密呢!”就在她说话的时候,林颖拿过那本府志,一边问:“有含糊其辞的地方吗?”一边从头到尾的看,轻声读着,说:“从开始到卢氏入窑验看这段话都是讲事情的起因过程,与瓷器本身关联不大。”
林颖开始字斟句酌,读到“池积水数尺,瓶沉没其中”的时候,兴奋的喊着:“数尺、沉没是两个关键词,你们想一下,池里的水有几尺深,瓷瓶不过48厘米,不就是完全沉没在水底了吗?昨天晚上不过是端来一盆水,瓷瓶的大半个在水里,还有一部分在水面以上啊!是不是这个原因呢?”
一霎时,付扬和路莉打了个激灵,对啊!
路莉一时间找不到水桶,林颖喊着,“放到浴缸里啊!”
付扬还站着揣摩书上的那几句话,林颖已经跑到自己住的那间客房里,拧开了浴池的水龙头。
付扬嘴里像痴傻一样念叨着:“沉是沉到了水底,没是没过了瓶子,沉没就是全身都进入了水里,也就是被水覆盖的意思。”林颖听着觉的好笑,说:“放到浴池里吧!”
洁白的瓷瓶被付扬小心翼翼的躺着放到了在浴缸里。
三个人屏住呼吸等待了不到十秒钟,洁白无瑕、晶莹剔透的瓷瓶身上显出了精美绝伦的花卉图案,三支牡丹花缠绕瓶身,首尾相连,大朵红花和小小的绿叶在白瓷瓶底色上尤其鲜艳夺目,花卉左下侧,一枚手指甲大小的篆书红印,印文只有“鸣鹤”两个字。
路莉嘴里说着:“真是不可思议!”又看看付扬,他正搓着双手,嘴里惊喜的发出“呵呵、呵呵”的声音。
“还有另一个瓷瓶呢!”林颖喊了一句。付扬如梦初醒,说:“对,对,我去拿另一个。”
另外的那个瓷瓶是长颈,瓶肚浑圆,入水后,渐渐的现出一个道士的模样,寥寥几笔却栩栩如生的刻画出了丰富的表情和阔步前行的姿态。路莉伸手把瓷瓶翻了个身,竞然是百十个蝇头小字。
付扬一字一顿的读,林颖找了纸笔,蹲在浴缸边上记录了下来。
“乾德二年,鸣鹤炼丹于凤池山,于凤潭底得碧、花青、赭、赤、石,计五色,出水辄变,皆为赭。尝制于瓷,历复十余乃成,四年,凤池卢氏窑制双十。复寻凤潭,五色皆无。以为天赐神物,不可多得,不可独享,留与卢氏十件,乃云游四方。”
付扬读完了急匆匆的说:“这就是这些瓷器的来历啊,你们听我讲一遍,964年,道士鸣鹤在凤池山炼丹时,在山间潭底得到了绿、红、粉红、青和褐里带红,共五种颜色的石子,这些石子离开水就全变成了赭石色,经过十多次试验,把这些颜色绘制在了瓷器上,966年,在凤池卢氏的窑里制成了20件。后来再去潭水里寻找,这些颜色的石子都没有了,我以为是上天赐给的东西,不可贪图太多,所以给卢氏留下了10件,就离开了。”
“谜底就这样揭开了!”林颖笑盈盈的说。
“不,还没看完呢!”付扬换个姿势,努力辨认两个瓶底的字迹,读了出来“乾德鹤制”几个字。
“千年之谜一朝破解,绝世珍宝回了家!”兴奋的付扬忘乎所以的拥抱了林颖,嘴里又喊着:“你大概就是千年前那个制瓷道士的化身,送来了宝物,没有你,我不仅见不到这传说中的白鹤瓷,即使见了也不知道所以然啊!”
兴奋过后,付扬才觉的唐突失礼,马上松手,难堪又歉意的笑笑,见林颖并不在意,才恢复了常态,取出水里的瓷器,等着图案颜色和字迹瞬间隐褪,用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水渍,好像稍微用力就会擦掉那些奇异的字画似的。
边擦拭白瓷瓶,边问林颖:“它们距离上次显露花卉字迹该有多少年了呢?”
林颖心有所思,答非所问的说:“按照府志和瓶身字迹的记载,它们生于1050年前,距此地几十公里的上池。想知道的是,在这1000多年的时间里,它多少次显出了流光溢彩、栩栩如生的美艳图案呢!”
“千年显身,只为见你!”路莉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