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钰看着叶湛,浅笑,“四皇叔手下的户部关系着全国的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以及财政事宜,各司又监管了其他衙门的庶物,如此百忙之中还能抽空来重华殿关心滁州刺史继任之事,实在让侄儿过意不去,皇叔不妨在这里用了午膳再回去?侄儿必定好好陪皇叔喝上一杯
叶湛面色僵了又僵,但最终还是敛去一切情绪点了头。
他的这个举动,倒让叶天钰有几分诧异,印象之中,四皇叔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必定听得懂自己的明嘲暗讽,然而他竟然没有负气甩袖出门。
叶天钰怔愣片刻后便让离落去通知御膳房备膳。
只片刻之间,叶湛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手指搭在紫金椅扶手上毫无规则地轻轻敲着,那份闲情逸致,分毫看不出方才他险些被叶天钰气得满腔怒火,反而倒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叶天钰幽深的瞳眸缩了缩,再不理会叶湛,埋头看起奏章来。
不多时,外面候着的内侍来报,“傅太子和大祭司求见。”
叶天钰抬头看了一脸淡然的安王一眼,微微蹙眉,随后大手一挥,“让他们进来。”
片刻之后,内侍领着苍渊和傅卿云来到重华殿。
叶天钰搁下笔缓缓起身,“傅太子和大祭司一大早来重华殿想必是为了那日刺杀凶手的事吧?”
傅卿云轻轻颔首,“这件事,还请皇太孙多多费心,否则本太子回国的日程有些为难。”
叶天钰唇角一勾,“这件事,本宫已经命人严密侦查,一有结果定然会第一时间通知两位的。”
傅卿云点头,随后问道:“听闻轻默公主中毒至深,不知太医院可有想到法子救治了?”
叶天钰面色暗沉下来,抬目看了看外面刚升起来的朝阳,幽幽一叹,“轻默姑姑身子娇弱,哪里经得起毒箭木的摧残?太医令提议将她送去外面避暑山庄静养,皇爷爷向来疼爱姑姑,所以决定亲自送她出宫。”
叶湛眉梢一挑,却依旧敲着紫金椅扶手,没说一句话。
苍渊面色稍霁,“如此说来,轻默公主是有得救了。”
“但愿吧!”叶天钰收回目光,看向傅卿云,低声宽慰,“傅太子急于回国的心境本宫深能理解,但封锁四城的命令是皇爷爷下的,他又因为二皇叔逃出宗人府以及轻默姑姑的事火气攻心,如今圣体不豫,本宫倒是想替你们去求情撤销禁令,奈何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二位请放心,北衙禁军是皇爷爷的心腹,他既然派遣了北衙禁军出来搜捕,想必多不过一两日的功夫就能找到二皇叔,届时城门大开,本宫定然亲自送傅太子和大祭司出城。”
苍渊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傅卿云垂了垂目,也未置一词。
安王却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拱手,“皇太孙既有贵客,本王就不多留了,先行告退。”
叶天钰身子躬了躬,“四皇叔慢走!”
安王抬步,身子还没离开重华殿,离落突然从外面冲进来,脸色很不好看。
叶天钰见状,深深皱了皱眉,“什么事?”
离落看了安王一眼,又扫了扫殿内坐着的苍渊和傅卿云,紧抿着唇瓣。
话都说了一半了,再没有将这几人赶出去的道理。
叶天钰眉头皱得更深,“有事直接说。”
离落沉吟片刻,面色依旧犹豫,“回禀殿下,枫波池边发现一名刺客。”
“什么刺客?”叶天钰眸光清幽。
“已经捉住了,殿下去一看便知。”离落的声音断断续续。
原本即将走出重华殿的安王闻言勾了勾唇,顿了脚步回过身来一脸担忧,“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闯进东宫,简直太过放肆!天钰你放心批阅奏章,这等小事,让本王去帮你摆平,免得你的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到时候太过操劳病倒了可不行。”
叶天钰眼眸沉冷下来,视线从苍渊和傅卿云身上转移到安王似笑非笑的面容上。
少顷,叶天钰突然坐下,对离落吩咐,“既然刺客已经捉住了,就地处决,免得劳烦四皇叔去见那样的人污了眼。”
离落面色为难,眼见着这三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近一步走到叶天钰的身侧,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叶天钰闻言顿时瞪圆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霍然起身厉声喝道:“速速带本宫去看!”
“不行啊殿下!”离落劝道:“北衙禁军已经包围了外面,相信片刻之后就会进来,倘若看到你也在场,到时候你有理说不清的。”
叶天钰死死盯了安王一眼,坚持自己的想法,“前方引路!”
离落劝慰不住,只能转身出了重华殿,带着叶天钰一路前往枫波池。
安王瞄了一眼殿内正襟危坐的二人,笑道:“这等热闹,若没有傅太子和大祭司在场岂不可惜?”
苍渊有些无奈,最终还是在傅卿云的点头示意之下站起身来跟随着安王走向东宫枫波池。
离落口中的“刺客”被抓起来关到了铁笼里,长发松散凌乱覆盖住面容,衣衫褴褛如同街边的乞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叶天钰在铁笼三尺之前定住脚步,衣袖中手指紧了紧,死死盯着铁笼内的人,冷声问:“什么时候发现这个人的?”
离落答:“就在
离落答:“就在一炷香之前。”
叶天钰目光冷鸷,“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属下不知。”离落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