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的夜,凉风不断,阵阵拂过面容,和殿内微黄烛光与火盆构建出的温馨形成强烈的反差。
百里长歌半推开门的身子僵在那里。
良久,才艰难地回过头。
她看见他被被烛光镀上一层淡金的面容那样风姿绝俗,昔日澄澈如泉的瞳眸里盛放着亮晶晶的光泽,细长的眼尾微微上扬,挑出柔和的弧度,整个人就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便已成为这世间最亮丽的风景。
——如果我帮你毁了这桩婚约,你可愿嫁给我?
她回味着这句话的同时,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表情。
叶痕并没有闪躲,抬起眼眸与她对视,唇角笑意浅浅,他一笑,眸中晶亮的色泽便如同点缀了细碎暖阳的湖面,波光粼粼。
百里长歌心神一晃,似乎还没有从他刚才那句话中反应过来。
“怎么这样看着我?”叶痕察觉到了她不同于以往的安静,当先开口问。
“没什么。”百里长歌瞬间回笼思绪,垂下眼淡淡道:“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被鬼怪附身了。”话完转身欲往外面走去。
“我是认真的。”
身后那个声音再次幽幽传来,这一次带着几不可查的迫切。
百里长歌已经踏出门的一只脚缩了回来,再度回头,突然弯了笑意挑眉道:“你这算是在求婚么?”
叶痕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对夫君的要求可不止有车有房父母双亡那样简单。”她又笑道:“你似乎……不合格。”
“哪里不合格?”他笑意加深,心口却一阵一阵涌上慌乱,只不过没有表现在面上。
“一生一世一双人。”百里长歌一字一句说得极缓,伸出手指指了指旁边嘟嘟的房间,“你儿子都这么大了,还准备出墙?”
“你这是在逼我抛妻弃子?”叶痕笑意不减,双眸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若是她走近,定能看到他此时的眼眸里完完全全被她的身影占据。
“不敢不敢。”百里长歌恭维道:“我只是不想某一日晋王妃突然回来与你破镜重圆,而我只能蹲在墙角默默看着,那画面实在太酸爽,我承受不来。”
“你就说你嫁不嫁?”叶痕看着她,双眼好像会吸人的漩涡,看得百里长歌移不开目光。
“我……”良久,她艰难开口,却是低声道:“那你能为了我放弃她么?”
叶痕闻言,原本慌乱的内心猛然平静下来,面上逐渐染上笑意,仿佛积压多年的冰雪化开一角,如同久雨阴霾的天空突然出现彩虹,那是终于得到答案的释然。
他的这个神情没能逃过百里长歌的眼睛,但是在她看来,这笑有些讽刺,心头一悸,她捏了捏袖中的拳头,郁闷过后,还换上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天冷,开个玩笑暖暖身而已,不必当真,呵呵!”
“你的这个玩笑,我听着挺好,你不妨再多开几个。”叶痕冲她招手,“你刚才不是说不打算睡觉,让我彻夜陪你分析案情吗?”
“那是刚才我不困的时候。”百里长歌道:“如今我困了,自然是要回去睡觉的。”
说罢,两只脚已经跨出门槛,正准备回身关门,手却被人拉住。
叶痕的双手刚刚在火盆上烘烤过,带着点点烟火的味道,紧紧握住她准备关门的那只手,她微凉的指尖处传来阵阵暖意,顷刻蹿遍四肢百骸。
百里长歌身子一震,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今晚别走可好?”他帮她揉了揉有些冻僵的指尖,声音低醇。
不待她反应,他身子往前一倾,紧紧将她拥入怀。
隔着一道门槛,两人贴合的距离如此近,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声,每一声,都像一记重锤,不断敲打在她的心脏上。
那种酸涩矛盾的感觉很不好过。
百里长歌微微皱眉,伸手想推开他。
叶痕仿佛早已察觉了她的意图,双手力道加紧,百里长歌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微怒道:“叶痕,你魔怔了?我不回去,睡你床上啊?”
“欢迎之至!”叶痕轻笑一声。
“别!”百里长歌赶紧拒绝,“那天晚上本小姐主动送上门,是谁说下不去口来着?”
“你还在记着那件事呢?”叶痕从她肩上抬起眼凝望着她,面上笑意分明带了几分戏谑。
“哪能不记得呢?”百里长歌神情古怪地看着他,“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你也中了招,竟然自己解决了!”
前两次,她用上那些新鲜词汇说的意思他没听懂,但刚才这一句,他彻底懂了,懂了以后脸一黑,嘴角抽搐了几下才好笑地看着她,“你怎么什么都懂,什么都能说出来?”
“有什么不能说的?”百里长歌哼哼两声,她又不是那些动不动就脸红的深闺小姐。
“那你胆子这么大,敢不敢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叶痕突然紧紧抿着薄唇,绝美的面容覆了一层远山雾水般微微有些朦胧。
“什么问题?”百里长歌知道这个人又想套她的话,索性装傻充愣。
“今晚别走可好?”他再次放低声音,唯恐惊了怀中的人。
“不好。”百里长歌眉眼坚定。
“为什么?”他问。
“凡是一切与你作对的事都是我爱干的。”百里长歌咯咯笑。
“……”
“行了,放开我,否则再这样站下去,我估计会被冻死。”她嗔怪道:“大晚上的,你果真魔怔了,要不要我明天去寺庙给你求个辟邪的符纸?”百里长歌说着,手上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