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道:“我说这戏……可好不好呢?姐姐是哪里不受用?如何脸色都有些变了?”
敏丽抬手握了握脸,低声道:“没什么……只觉得略有些闹腾罢了。”
先前敏丽本不想过来,只因为毕竟是团圆之日,合族都在,便不好缺席,因勉强来了。
怀真也怕她不自在,就只在这桌儿上陪着她罢了,知道她有身孕的,恐怕不惯这般闹,于是就道:“不如咱们先回家去?”
敏丽因众人都在热闹头上,此刻走了,只怕太过打眼,她又因有心结,便不想再惹人留意,便只是摇了摇头。
怀真见她不应,倒也罢了,只抓了一把瓜子,磕了两下,却不看戏,只又盯着那胡庆家的。
却见她指使着婆子女人们散了钱,便又满面堆笑,去唐大奶奶跟唐大夫人处奉承,又过了会儿,才退了出去。
这边正在看戏吃酒,忽地有个人过来,笑道:“小婶子,这许多日子,怎么不见你过府来呢?”
怀真抬头一看,见是长房内五妹子,也是唐森的妹子,名唤唐婉儿,今年才十四岁,因是家中最小的,偏是个精灵古怪的性子,是以上下溺爱。
怀真没嫁来之时,她年纪还小些,倒也格外喜欢粘着怀真,自打嫁了,每次过来这府里,她都要拉着说笑一阵才罢休。
如今怀真见了是她,便也笑说:“婉儿向来可好?前些日子有些忙,是以不曾经常过来。”
唐婉儿笑道:“我自然是无他事……然而横竖叔叔现在在新罗,小婶子自个儿又忙些什么?只搪塞我,莫非是婉儿哪里得罪了,故而才不来找我了?”
怀真见她当众说笑,但以自己此刻的身份,若也当真跟她说笑起来,只怕又要给人说没有规矩了,因此便只笑而不语。
唐婉儿却不管不顾,竟哼说道:“好不容易今儿来了,可也到我屋里坐坐去呢?你不去,可就是不赏脸了。”说着便腻在身边,赖着不放。
怀真因见敏丽脸色不好,便对婉儿悄声道:“你姑姑方才身上不大好,身边缺不了人,改日在去也使得。”
敏丽听见了,忙说:“你自在去就是了,我不打紧。”
不料婉儿见她两人这般,便笑道:“何必多想,必然是吵得心里不自在呢,我那里是最清净的,姑姑何不过去歇会,小嫂子也正好过去跟我说话,岂非一举两得?”
怀真倒觉着是个法子,便对敏丽道:“姐姐,要不要去婉儿房中暂时歇息片刻?”
敏丽正苦于无法回府,勉强撑着呢,闻言便点头。
当下怀真便扶着敏丽,同婉儿一块儿到了她的房中,婉儿吩咐丫鬟,把敏丽扶到自己的床/上歇了,怀真又亲自看了一会子,觉着并没有不妥当之处,才退出来,同婉儿自在说笑。
两个人说了有一刻多钟,外头丫鬟来到,说:“老太太问姑娘怎么不见了呢,叫姑娘快回去席上。”
婉儿素来得唐老太太喜爱,因此不以为意,只道:“你说我一会就回去了。”
那丫鬟陪笑道:“老太太找的急,姑娘若不回去,只怕老太太不喜欢……”
怀真见状,便劝道:“妹妹且别任性,还是回去罢了。”
婉儿道:“既然叫了我,只怕也留心到了你,可姑姑才睡了一会子,还是别吵醒她,让她自在歇息会儿才好,横竖我这里不是别的地方。”
怀真深以为然,又怕另外有事,当下便吩咐夜雪留下,同敏丽的丫头一块儿守着,这才跟婉儿两个出了院子,自往前面而去。
谁知两个人手挽着手,才转过回廊,忽地听旁边院子里有人说道:“这可实在的不像话,如何叫她在姑娘房中睡了?姑娘一个未嫁的闺女……又是何等的不吉利呢,若是给老太太知道了,岂不是又要恼了?”
怀真闻听此言,便皱了眉,又觉着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仔细一想,可不正是先前那胡庆家的声儿?
不料唐婉儿也听见了,一怔问道:“这是说谁呢?是说姑姑不成?”
怀真因也着恼,只不便说什么,不料婉儿见她脸色如此,便明白了,顿时大怒,道:“我的屋里,许让谁进就让谁进,如何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是谁这样大胆?”
此刻那边儿偏仿佛听见了动静,便有脚步声响。
婉儿也听出来了,急忙喝道:“谁在那儿?给我站住了!”她是个急脾气,哪里肯依,便急忙追了过去。
怀真忙叫了声,婉儿因恼了,又怕她不自在,势必要讨回这口气来,便不理会,只顾要找到那人讨个说法。
怀真见婉儿急匆匆地入了花院,生怕出事,便追着走了一会子。
谁知越发不见了人,怀真心想:“这胡庆家的,惯会嚼舌,先前我看敏丽姐姐望着她发怔,只怕上回说胡话的人也便有她……如今既然遇上,让婉儿教训教训倒也是好,我若出面,反而有些不妥当。”
怀真因转念一想,便不着急去追婉儿,只垂头慢慢地往回而行,想要等婉儿回来说话。
谁知才走了一会子,正走到那假山石的旁边,忽地有个人影一晃,接着探出一只手来,便将怀真拉住。
怀真脚下不稳,一个趔趄,起初还当有人故意玩笑呢,耳旁却听那人笑道:“好难得的人,这才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呢。”竟是个轻薄的男子声调儿。
怀真眼前一暗,心知不好,鼻端又嗅到一股浓浓地酒气扑面而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