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一新并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可看到女人伤心落泪的样子,心里总有一种淡淡的酸楚,说不上来是同情还是可怜。似乎天生就是如此。
他迈步走上前,好心的问一句:“你怎么了?”
对方猛然一抬脸,尤一新立刻看到一张大花脸。唇膏、眼影、粉底之类的,伴随着女人的泪痕模糊成一片,看上去活脱脱的像一个小丑。可是透过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尤一新还是可以分辨出那是13栋3楼b座的住户,夜总会上班的琪琪小姐。
尤一新当时有些意外,听惯了琪琪小姐平常模仿某明星的绵羊音,陡然换上纯熟的山里音,猛然间会觉得有些凌乱。无法将那个对快递小哥都抛媚眼,对保安大叔都“谢谢的~啦”、“不好意思的~啦”,那个风骚妩媚的女人与眼前这个伤心的女人重叠。
尤一新一愣神。对方却无视他的好意,抬起头来,用粗鲁的嗓音对他说:“关你娘的屁事!”
然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踩着高跟鞋就奔楼上去。
尤一新只有望着她的背影,哑然一笑。
也从那天起,尤一新觉得,可以把琪琪从他的特别观察对象中除去。
然后是13栋小楼里的最后一个女人。说她是女人,却也不确切。
4楼b座住着一对夫妻。男的叫李斌,31岁,是个大学老师。女的叫张小花,29岁,是律师助理。
两个人生活都很低调。这个低调的意思,就是每天来来回回上班,低调的拉上窗帘,低调的消失在别人的视线,极少与人攀谈,低调的让人以为他们没有在这里生活。
不过,据尤一新观察,除了隔三差五两口子会吵吵架,几乎和普通的夫妻没有什么差别。
直到有一天,尤一裹。
那是从泰国一家健身机构寄来的一种药,尤一新不记得药名,却裹时紧张的神色。
尤一新和张小花接触得也不多,只觉得这个女人给人感觉有些奇怪。她喜欢戴着墨镜,穿着长长的连衣裙,还喜欢踩着细细的高跟鞋。
这个女人身高足有一米七,这在女人当中已经算是高的,再踩着一双高跟鞋,更给人增加一种距离感。无论春夏秋冬,她都喜欢系着一条丝巾,将自己长长的颈脖裹得严严实实的。
那天她来取包裹,没有戴墨镜,可尤一新在她那张慌乱的脸上看到左眼有一道淤痕,像是什么重拳之下留下的痕迹。她的头发有些乱,身上的衣服有些脏。
尤一新很有眼力劲的看到这一切,却什么也不好问。毕竟小两口吵架打架很正常,外人是不好过问的。
张小花的声音有一些沙哑,“包裹在哪儿?”
“在这里。”尤一新把包裹递过去,一指桌子上的纸,“签个名就可以拿走了!”
张小花伏下身子签字,脖子上的丝巾不小心掉下来。尤一新清楚的看到,在那又细又长的脖子上,有个仅属于男性才有的东西——喉节。
一时间,尤一新马上明白过来:为什么13栋4楼b座两口子老是吵架;为什么他们老是喜欢拉上窗帘;为什么两个人老是像鼹鼠一样行踪诡异;为什么低调的妻子很少开口说话;为什么做太太的即便在炎炎夏日脖子上都裹着一条丝巾……
尤一新从心底笑了一声,这13栋楼的住户,还真是个个都有秘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