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堆出来的小舟,瞧着轻飘飘、颤悠悠的,跟随时都会散架似的,挺没谱的样子。而那鬼笠翁,瞧着神秘莫测,似个世外高人。九明媚挑了挑眉头,直觉此翁装逼味儿比较浓厚,着实让人心底生不出甚么信任感来。
仨人儿飞至弱水边,遥望那荡过来的小骨舟,陷入了深深滴思索。尼玛,九九八十一根骨头,就做成恁巴掌大的一只小破船?!盛下鬼笠翁一人就满当了,若是要渡水,顶多再塞一人进去。剩下俩人儿怎么办?一人坐船头,一人吊船尾,然后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只一人可上。”鬼笠翁的声音如同海底深谷里的回声,深远沉闷,让人听了便觉胸腔里憋闷得难受,“你们,谁上来?”
“媚儿,上去。”风千霁揽住媚儿的纤腰,要将她送上骨舟,“到了对岸,鬼笠翁再过来接我和靖人便是。”
“赶不及的!”九明媚一针见血地道。
魔军压境,三面围攻。短短一会子的功夫,老魔尊越疆也突破了蚩晔剑和靖人结界的束缚,阴沉着脸色朝弱水之畔踱来。依照鬼笠翁这种轻飘慢荡的性子,等他折返回来,阿霁和靖人早被抓了。
那么,想个法子,仨人儿全变幻成小动物,缩小形体,钻进骨舟里头,一齐出发?抱歉得很,弱水彪贼彪悍,术法碰到它,只有被消弭成烟的份儿。尤其是“变身”这种初级术法,在弱水水域上压根儿用不了。
也即是说,今儿仨人之中,只有一人能登船离去。选谁走,谁愿意先走,就成了无法逃避的大问题。
“魔界所需,乃是小九‘化骨成媚’之力,吾等于他们无甚用处,”靖人也劝道,“只要小九顺利离开魔界。他们便暂时无可奈何。为了阻止魔界恢复鼎盛,为了三界之和平,小九,你先走!”
“我和阿霁留下。再同越疆战上一轮也无妨,七师兄,你先走!”
“不,你先走!”
“你先!”
“你先!”
“你……”
“咳咳……”后头传来一声不耐烦的轻咳。
“干啥!!!”九明媚火气一上涌,一记眼神杀射过去。直接把后头的鬼笠翁唬得举手投降。但是很不幸的,鬼笠翁手里拿的是船桨,这么一唬,船桨直接掉下水去。
九明媚眼疾手快,飞身上前,在船桨掉入弱水之前,将它捞了起来。轻盈的小身板儿落在船头,她居高临下地瞅了一眼鬼笠翁,把船桨丢给他,随即莞尔一笑:“咱们一同走罢!”
瞎争执半晌有个屁用?敌人都杀上来了。还没争完,这般浪费时间的事儿,实在是再蠢笨不过。越疆要的是她,可不论阿霁和靖人任何一人落入敌手,她都绝不能坐视不理,终究是要回来跟越疆找茬的。这便是熏池老色鬼所谓的,无法抗拒的鱼饵罢!
既然不想丢下任何一人,简单,全走呗!
故而当仨人全都“坐上”骨舟时,靖人和鬼笠翁都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靖人憋得一张老脸红得发紫。支吾道:“小九,这这这,这也太过……”
“有创意。”风千霁勾了勾唇,大媚眼子里盈满了笑意。
只见一叶扁舟里头。竟当真“坐了”四个人儿。
鬼笠翁往后边儿靠了靠,双手执着船桨,依旧戴着装逼必备的斗笠,将脸蛋儿藏得很严实。可是,他执着船桨的手有那么一丢丢颤抖,划桨划多了累得?非也非也。往上一瞧。他枯瘦单薄的肩膀上踩着两只大脚丫子,脚丫子上头连着一对小粗短腿,它们的主人一直半蹲着,老脸涨红得发紫,是个要站站不起,要蹲蹲不下的架势。
鬼笠翁一边划桨,一边颤抖,一边暗自哀嚎,方才悠扬美妙的曲儿也唱不出来了。毕竟,谁脑袋上悬着个屁股蹲儿还有心情唱歌来哉?
偏偏风千霁心情大好,跟鬼笠翁面对面挤在舟里,肩上扛着自个儿老婆,不时恶作剧般的挠挠老婆的脚底板。九明媚灿然一笑,脚心痒了,便直接抬起来往风千霁的脑袋上一踹,再磨上一磨。
她这一脚下去,骨舟吃水更深,划起来也更是吃力。鬼笠翁用力划着,不禁叹息,自个儿一千年没接单子了,这接的第一单活计就把自个儿整成这般……神仙的活,再不接了。
“媚儿,你这是要将咱们全踹水里去?”风千霁调笑着,索性让她矮下身来,直接跨坐在他脖子上,将他当大马骑。如此一来,媚儿还可以省点儿力气。
九明媚晓得他的心思,也就不与他计较了,凤眸儿专注地望向弱水水域,时刻提防着。
弱水的传说源远流长,今儿个真正身处弱水水域中央了,竟还生出几分不大真实的感觉来。远远望过去,弱水似一条漆黑发亮的丝绸飘带,随风摇曳飘荡,却不知要飘到甚么尽头。低头望近处瞧去,骨舟周围的水却是晶莹清澈的,她甚至能看到水底的沙粒在随水流缓缓迁移。
无知者来到这儿,或许会觉得,这不过是一条再寻常不过的河流,唔,比寻常河流更好看些罢了。可是,再细瞧,才会发现,弱水流经之处,生灵片甲不留。看似晶莹清澈如丝绸柔顺的河水中,没有鱼虾、没有水草,河床里甚至连半根骨头、半缕魂魄也没有。
论心狠手辣,弱水比之老魔尊越疆,亦是不遑多让。
后面,越疆和魔军已经赶到弱水之畔,那阵势,确乎牛掰。
前头,对岸的魔界界碑已显出个模模糊糊的小影子,以现在划船的速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