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魂术”难度极大,寻常修仙者掌握不了。欲造成八晌这般逼真的程度,就算是天界的神仙也没几个做得到。唔,总不会是东君亲自出手罢?他老人家这几百年来无人追求,闲得蛋疼?
国师捋了捋白袍子,故作镇定:“人是铁啊饭是钢,一顿不吃饿慌慌。梅神大人,要不吃顿饭先?”
突然,他“哎呦”一顿嚎,白花花的长胡子被明媚攥在手心里,死命那么一拽,疼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九明媚道:“造魂一旦受损,至长撑不过三个时辰,我没工夫跟你耍嘴皮子!”
凤鸾山的最强梅神,可不是徒有虚名。泰逢元尊的藏书被九明媚翻了个遍,每回考核,她的实战和理论成绩都是第一。唔,“音痴”兼“数学白痴”那茬儿请自动屏蔽~
熏池元尊撰写的《造魂美容谋》中早有记载,造魂是极重保养的,保养得当了,帅哥花见花看,美女让车爆胎。若是哪个不长心的主子未及时保养,让造魂重度受损,三个时辰后造魂便会烟消云散。
挽救方法:无。
虽则答案是“无”,九明媚也要找着造了八晌的家伙,哪怕是敲碎他的脑壳子,也得碎出个法子来!
见梅神当真急了,国师牙关一松,正要吐口,忽然又挺起了脊梁杆子。
“我不知道哇!”
“唔,有骨气呢?”九明媚连他的眉毛也揪起来了。
“我,我真不造啊!”国师疼得龇牙咧嘴,话都说不利索了,可为了自个儿小命,还是尽力说全乎,“我收留八晌的时候,也不造他是造魂,也是上……个月他练剑时弄伤了皮肤,才……才察觉。白狸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哎呦!不敢骗梅神呢不是?”
白毛忽地一紧,又忽地松快了,真真儿是天上地下忽悠一遭,吓死个兽呢。
明媚略略想来:唔,敢骗我?除非白狸不要命了!可他都不知,莫不是等八晌醒来才能问出?
然则八晌已成半死的状态,一双好看的眸子紧紧闭着。无论她怎么敲打、喊叫,他都醒不过来。他身上的肉从粉色变做紫色,又从紫色变做金色,最后又晃悠回肉粉色。星星点点的粉肉光点从缺口处剥离,消散在空气中。以消散的速度来瞧,怕是连半个时辰也撑不过了。
重伤,重伤,皆是为了她……
正经、呆板的八晌,
木讷、害羞的八晌,
严肃、认真的八晌,
正直、好身材的八晌……
明明是个不甚强大的凡人,却总在危机之时挺身而出、挡在前头的傻瓜。
这世间仅剩的一个,打心眼儿里保护她的傻瓜……
九明媚提溜起国师的耳朵,道:“看护好他,我寻你家主子去!”
国师吓了个兽容失色,乖乖来,梅神不是当真去寻东君罢?他忙道:“我不造东君大神现在何方啊!”
他不“造”,明媚却“造”得很,三万年跟踪狂般的追求,可不是白耗着的。现今是夏暖时节,正是夏风至清至澈之时。每年此时,东君必至风扬涧东边的流花岩,采集夏风做暖风袍子,预备着天君的寿礼。
国师还没来得及崩溃,明媚还没来得及踏步走,便瞅见个紫团子“唰”地飘进来,悬在床上,将八晌的残躯笼罩在紫雾之中。肉粉色的光点迅速从残躯中剥离,涌入紫雾,速度比方才快了十倍!
残躯越来越小,下半身没了,只剩了残破的胸肉、烂了大半的脖颈,还有脖子上顶着的半拉脑袋。
是谁在吸收八晌的残躯?!
九明媚神色一凛,立时拈了个决丢掷过去,精准地砸入紫雾中。只见噼里啪啦一顿炸,紫雾中绽放了绚烂的红花。此招暂缓了紫雾的吸收,却仅是暂缓而已。紫雾晃了晃小身板儿,继续大快朵颐。
一眨眼的功夫,这团紫雾便风卷残云一般的,将八晌剩下的半拉脑袋都吞完了。床铺空空荡荡,啥也没了。
“嗝~~”
紫雾打了个饱嗝儿,懒懒地往床上一抖,吐出个黑白双色的小球儿。那小球大约有玻璃珠子大小,白的雪白,黑的乌黑,离近了看去,明明白白一颗眼珠子。
莫非,这紫雾还会消化不良?国师额头飘过数根黑线,却不敢把自个儿脑子里冒出的念头说出来。因为,九明媚此刻的神情,忒眼熟了。
上一回她出现这般神情时,那个误吞了苍玉的鹰眼魔人,被她抽筋扒骨了。最后剩得几根毛,被她做了把扫帚,丢进茅房。恩,梅神的手工课成绩,全优来着。思及此处,国师捂紧白胡子,抖了三抖。
一枝梅骨朵隐隐地从脸颊爬上眉梢,又一路奔上额头。牙齿摩擦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居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抢人?活得当真是不耐烦了呢。就算此人是八晌的制造者,也不例外!
一阵赤色旋风从梅骨朵中旋出,落入掌心,化作北枝扇。
素手一挥,北枝绽开,红梅片片。
那柔软又艳丽的梅瓣儿仿佛从扇面上活了过来,被微风吹散,轻轻柔柔地包围在紫雾周围,好似跳着轻快的舞蹈。突然,梅瓣闪着刀光,竟瞬间化作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同时刺向紫雾中央!
刀刃穿过紫雾,红得越发艳丽,每片梅瓣上都滴着鲜血。
血滴落在床铺上,晕开一朵又一朵红梅。
静谧的出招,无声的对峙,画出一副诡异的血梅图。
紫雾中央传出一声压抑的低吟,紧接着落下一道修长的人影。他一贯的紫衣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