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俺醒过来,面前就是这家‘qíng_sè酒篓’了。”田翠磕磕巴巴的,总算是将一大窜子事儿说了个明白。
淮阴略略搁下酒坛子,微眯了眼儿纠正:“是倾色酒楼。”
田翠被他那阴邪的模样唬了一跳,立即道:“是是是,亲色酒楼,亲色酒楼。对不住,俺……我识字不多,乡下口音重,你你你别吃我……”
“……”
淮阴对这等凡俗丫头没兴趣,立时又端起酒坛子畅饮起来。忽然,他发现一个有趣的事儿,便将小白脸子藏在酒坛后头,偷偷地瞄九明媚。
凤眸儿微微一暗,九明媚道:“风千霁不是做了皇帝么,怎又会被另一个皇帝伏击?”
“八皇子殿下何时做皇帝了?!”田翠突然义愤填膺起来,连嗓门儿都跟安了扩音器似的,高了几十分贝,“俺晓得总有人说先皇是殿下害死的,还说殿下阴谋篡位。可那根本不可能!殿下是天底下最英俊、最潇洒、最善心……的殿下!先皇突然驾崩,太子殿下又伤重,要是没有殿下支撑朝局,岐国内外早就乱套了。俺瞧殿下就是做皇帝的好材料,当真登基当皇帝才好呢!”
田翠说着说着,气得直跺脚:“可是殿下根本没那些人说的野心,等太子殿下康复了,立马就退下来,生生把皇位让给了太子殿下!就算这样,那些人还说八皇子殿下是狼子野心,鼓动皇上杀他。真是……真是……他们就该千刀万剐!”
风千霁没有当皇帝,而是将皇位让给了风亿琅?!这怎可能?!
田翠的一句句话语似一块块石头,砸在九明媚心坎儿上,一块比一块巨大,一下比一下狠力。
千机城中,万事万物皆是随风千霁心中**而动。他想杀风烈,便当真依着计划杀了;他想当皇帝,便当真登基为帝,身披龙袍;他想恢复叔歜族人的名誉。便当真让族人过上了好日子;他想坐拥后宫佳丽无数,便当真粉黛环绕,fēng_liú一生;他想有个好儿子继承皇位,便得了个好太子……
在那流光般的一生中。他满足了所有**,享受了所有荣华,自由无匹。饶是到了死,他也从未后悔亲手弑父。
凡人拘于眼前片段,纵览不得一生沉浮。难免有迷茫惶惑,看不清自个儿所求的时候。九明媚助他瞧明白心头所念,而她,也瞧明白了他心头所念。他要弑父,要皇位,要的一切的一切……她给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同千机城中一般,离开他的生命,让他沿着他自己十年筹谋的轨迹,活出他想要的样子来。
哪怕已然晓得自个儿是真的喜欢了他。她也从未改变初心。
可是,从何时开始,他改变了初心?
田翠兀自愤慨着,发发兀自幽怨着,淮阴兀自偷瞄着。忽地一阵冶艳的风卷了满树槐叶儿,从仨人面前消失了形迹,只留下一坛喝了大半的相柳佳酿,兀自散发着清冽的酒香。
血色的月光分外妖冶,好似将整个儿魔界西境罩在暗红色的半透明幕布中。此处高耸秃噜的山崖,满地堆积的骸骨。奇形怪状的魔界植被,凡是肉眼看得着的东西,都渗一层血色。
倾色酒楼里的妖魔们已经吃饱喝足,除了嫖姑娘的还在玩“十八摸”。其他妖魔大都从大门里涌了出来,朝各自的山头归程。
粗野的汉子出了酒楼,也不管甚么形象了,立时变回了牛角魔人的模样儿。蓬头垢面脏兮兮,一身牛皮硬邦邦,牛鼻子上环儿响叮当。影响市容它最强。
牛角魔人跟几个兄弟朝西边儿的牛角山走,摇摇晃晃,十分快意,便走还便炫耀:“老子今儿做那掌刀的头儿,明儿照样能做!你们丫x的不知道,割肉片儿那味儿,嘶溜儿~~爽x了!”
“可是酒楼的规矩,一人不能连做掌刀的,更儿姑娘不会同意你……”
“去她丫x的更儿姑娘!一个小丫头片子,仗着血魔的本事在老子跟前儿耀武扬威,老子x她祖奶奶的!!!”这魔人越说越带劲儿,连动作都带上了,猥琐得很。
突然,它脚下一绊,四肢一趴,直愣愣地摔趴下来。牛鼻子撞上块尖石头,立刻鲜血喷涌。偏偏那石头是个有灵性的,一跃而起,冲它的鼻环硬磕了三下:“走路不长眼啊你!丑八怪!”
牛角魔人气得直喷火,那石头却好似长了叫,蹭蹭蹭地逃下了山坡,钻进草丛里不见踪影了。牛角魔人有火没处发,忽而感到身下硬邦邦的一块,低头一瞧,自个儿压着的是个极美的人儿。白皙的皮肤,高大修长的身段儿,乌泱泱的一头魔发凌乱地散开,衬得那张俊脸儿越发的粉白纤嫩,而且,很可口。
“x他奶奶的,老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妞儿,比倾色酒楼的还漂亮!”牛角魔人和兄弟们色心大盛,忽而瞥见那人紫纱衣散开,敞露出的胸脯子竟是八块腹肌。而此时,那腹肌中央破了个长约一寸的大口子,鲜血染红了整片草地。
好容易瞧见个漂亮的,却是个男子,令它们十分败兴。它们相视一眼,动摇了片刻,终究决意做个直男,“吃”不了美妞儿,便吃个美男儿好了。
牛角魔人变出一把匕首,预备着续摊,将今夜的倾色盛宴,继续下去。它捏起那男子的腮帮子肉,刀尖很是利索地割了下去。它的刀工已经练得很是纯熟,纤薄透亮的皮肉割下来,还渗着血丝,最是美味。
牛角魔人将肉片塞进嘴里,大嚼特嚼。
“好吃不?”
“真他娘x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