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鸠山寿行好整以暇地招呼服务员,文质彬彬地付账,显得从容不迫。
世界是多么的怪异,与张志平接触的女人正是奉命而来的沈春丽!只不过她不是来完成司马竣赋予的使命与信使接头、而是受佐佐木石根委托来考察。
张志平不知道,他苦苦等待的那个人就在眼前;松井义雄也不知道,自己瞪着狼一样的眼睛咬牙切齿寻觅的猎物,其实就在他身边。得意洋洋的松井义雄在饭店大堂衣帽间追上沈春丽,刚想张嘴,沈春丽不慌不忙穿戴整齐,淡淡地道:
“松井先生,此地不宜详谈,晚上一起去将军阁下家里吧!”
完美展示了自己的战利品,松井义雄本来想吹嘘一下自己的功劳,没想到沈春丽根本就不给他机会。随后赶来的鸠山寿行同样笑眯眯的,却扬手上了另外一辆车,急匆匆不告而别。
下午,沈春丽正在家里琢磨晚上怎样攻击张志平,制造营救司马骏的机会,外面客厅里突然传来吵嚷声,没等她听明白怎么回事,卧室门被一脚踢开!什么人敢如此放肆?
暴怒的沈春丽应声而起,顺手操起手枪!
佐佐木的贴身副官身着便服肩背德制冲锋枪出现在她眼前,面对手枪一愣,气焰顿时收敛不少。新来的两个护卫跟在后面,惶急地显示自己无奈。确实,别说他们不敢阻拦佐佐木石根的副官,即使极其恼怒的沈春丽也不敢太过分,尽管吃惊尽管不悦。
她使眼色示意护卫关门离开,副官也没有道歉,立刻双手递上一张盖了佐佐木私章的手令,竭力压低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将军命令,请沈小姐穿便装跟我走一趟,不得带护卫。”
不得带护卫?难道自己暴露了?副官来逮捕自己?惊魂未定的沈春丽大吃一惊!右手本能地抬高枪口,目光犹如利剑般直射副官,副官吓得赶紧立正,脚后跟一磕,上前一大步悄声道:
“鸠山先生有特别行动,将军阁下要求您不惜代价保证他安全。我奉命带您前去,除将军与鸠山先生以外,此行只有我知晓。”
早上还在东亚饭店观察张志平,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去执行特别任务?真假?连松井义雄都瞒着!也没有调动宪兵队!究竟是什么样的行动?沈春丽脑海里连连划过惊叹号,看来情况相当危险,不然佐佐木石根不会出此下策。她仅仅受过做侍卫的训练,擅长贴身搏击一招致命,如何参与野战?
鸠山寿行到底什么来头?
究竟依仗什么?敢在满洲国戒备森严的首都私自行动,而且令铁石心肠的佐佐木石根牵肠挂肚?所有的疑问只能埋在心底!
自身无碍令沈春丽稍微松口气,挥手打发副官退出,麻利收拾好一身劲装,掖好两把平时不用的大口径手枪,外罩一件黑色风衣,拎着装满备用弹夹的手袋迅即出门登上副官驾驶的吉普。
一脸焦急的副官早已发动汽车,没等她坐好就松开离合器,汽车像受惊的兔子一下子就窜出去,直奔城南!
吉普车开出好远沈春丽才注意到身边放着一支德制冲锋枪和两个弹夹,这种枪火力惊人,即使德军现在也没有全部装备。她好奇地拿起来摆弄,副官赶紧解释:
“将军阁下命令我为您准备的,他说您光有手枪。”
还专门给她配备了冲锋枪?
肯定有大事发生!沈春丽不由得更加惊异,哗啦一声拉开枪栓,再拔下弹夹看看,她不习惯使用长枪,最近别列佐夫斯基叛变,佐佐木石根遇刺,张志平叛变,司马骏被捕,变故迭起研究所人人忙得焦头烂额。怎么鸠山寿行一点不安分,又想干什么?
安排她来支援会不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跟随佐佐木石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碰上类似情况。
冲锋枪很重,拿着一点也不习惯,沈春丽笑了笑,自言自语地道:
“果真出事,仅凭两支冲锋枪恐怕没希望。”
副官紧紧盯着前方,浑身绷紧,头也不回地道:
“我们去要求鸠山先生取消行动,应该没问题。”
到底什么行动?副官不想吐露问也是白问。不过任务如此简单倒也安心,沈春丽怀抱冲锋枪闭上眼睛打盹,脑子里不断琢磨鸠山寿行。
一路向南,那里是通往沈阳方向的重要门户,天色已晚,或许魔鬼不忍看人间变成地狱,才撒下黑夜这张大网,借以麻痹人类的心灵。
一个小时后吉普车前仰后合地在一条小河里颠簸,突然间前方传来激烈的枪声,不待副官刹车关闭车灯,反应极为敏捷的沈春丽早已怀抱冲锋枪蹿出车门,在雪地里一个横滚趴在一堆砂石后面,几发子弹击中车前盖迸出一串串火星!
车灯强烈的光线几乎照亮河滩,前方三四十米处有两人躲在河堤后面拿手枪拼命向外面树林射击,对方占据制高点还击得更加猛烈,并且用的是长枪!时不时也赏吉普车一梭子,看样子至少有五六人。树林后面村子里也枪声不断,分不清到底几拨人在厮杀。沈春丽想也不想,拔出手枪当当两声击灭车灯,自己眼前也变得一片漆黑。
鸠山寿行在哪儿?
等待眼睛适应黑暗的沈春丽不停地琢磨,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紧跟着匍匐前来的副官牙齿不住打架,看样子他也认不出鸠山寿行。焦急万分的沈春丽不得不厉声问道:
“怎么回事?谁袭击我们?鸠山先生现在在哪?”
这当口,河堤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