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如果别人指出上述缺点,沈春丽肯定有包容的雅量、有反思的勇气、有改变的能力。话出自黄宝之口,她就是不服,相当不服,但是没有争辩。
“你太重要,千万小心。”
围绕着这个话题黄宝啰里啰嗦没完没了。到百度搜索-《天意》。樱花银行的事他会怎么处理?要不要保护大平光一?如果真是苏联特工,按照共产主义信仰自己应该设法予以掩饰!可苏联潜伏特工的信息,属于绝密之中的绝密,即使面对组织内部的同志,也不能随便提及,能向黄宝透露吗?
一旦透露,谁能保证黄宝永远守口如瓶?他并不喜欢苏联,张嘴闭嘴都用老毛子代替。倘若走漏风声,大平光一即使躲过佐佐木石根的秘密调查,恐怕也难逃一劫。反复在心里权衡仍旧拿不定主意,沈春丽心里有点小烦躁,忍不住抬杠似的顶撞道: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黄宝并没有生气,压低声音道:
“军统即将开始大规模的肃奸行动,我担心你一不小心撞枪口上。这可不是玩的,戴笠遥控,投入相当大的力量。”
堂堂的军统也该有所动作啦!段文轩作恶不留后手、不怕下地狱,叛变后没少砸他们的场子。损失了大量的人员装备不算,还折了锐气。整个队伍消沉之极,需要鼓舞士气。话说回来,戴笠亲自挂帅指挥的行动,保密层级之高自不待言,还没开始就被他剧透!
假设将来翻脸,沈春丽不揣好肠子,在情报圈子里悄悄把消息放出去,到时候戴笠震怒、军统追查起来。无论黄宝属于哪方势力,无论他身份怎样机密,也无论他怎么样特立独行,估计死个十遍八遍没问题。信任!相比自己在大平光一问题上的犹豫,这份信任尤其难得!
黄宝却没有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继续道:
“你照片上过报纸,近期无论如何要小心。
”
难道自己已经是情报界半公开的人物?这会不会是被佐佐木石根冷落的又一个原因?沈春丽突然心里一动!果真如此自己的可利用价值将大打折扣,再也难以参与佐佐木石根谋划的机密行动!本以为小泉次郎死掉后可以高枕无忧,静等佐佐木石根回归,现在看来未必如愿。怎么弥补呐?或许黄宝的评价过于直白,她突然有些沮丧,感觉自己近些天的努力完全没有作用。
半夜,法租界通往公共租界的路上,一个孤独的黑影从轿车里钻出,近前就可以发现,正是段文轩!花天酒地过后他不顾渡边贤二的好言相劝,悍然半路上下车。刚刚经历一场伏击,现在就敢独自走在空荡荡、黑漆漆、神秘莫测的大街上,难道不跟勾死鬼亲个嘴晚上睡不着?宫女嫁太监——自己找别扭。
老油条渡边贤二见他不知好歹,嘟嘟囔囔径直赶回研究所。
已经接近后半夜啦,段文轩借点烟的机会先瞄瞄周围,判断一下虹口方向。然后把礼帽压低,右手夹烟左手揣怀里竖起两只耳朵,像鬼子似的靠近墙边,不疾不徐地迈步。走得镇定自若,走得潇潇洒洒。其实他脑子一刻也没闲着,始终在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吾日三省吾身,必须把白天的事在脑子里过一遍,这是每天必修课,做到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
面对伏击,他大大咧咧,无非依仗自己熟悉军统的套路,表演给渡边贤二看,显示自己神鬼不惧。日常生活中他果真如此,早死一万回啦。活到现在,段文轩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仇家,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更不知道玩了多少女人!因此他神出鬼没!每天的行程只有自己清楚,绝不跟第二人谈,而且从来不约人、不约地方、不约时间。
一切都随机应变,绝不让暗中的对手总结出规律,防备伏击。水是有源的、树是有根的,军统想灭了他也是有原因的。近一段时间,他联合七十六号把军统打得人仰马翻,戴笠早就忍无可忍,不惜重金悬赏下达了必杀令。脚上的泡自己走的,段文轩并不恨军统,你不杀我我杀你,这世界很公平。
想活下去就得想法子。今晚军统的人怎么会准确找上门?去公共租界夜总会找乐子是临时决定,连渡边贤二也是到了才知道。难道军统的人偶然发现的?临时集合人手伏击?段文轩立刻否定了这一设想,他和死去的西村佳彦一样,从不相信偶然。被跟踪也不可能,世界上能跟踪他段文轩而不被察觉的人还没出生。
或许:军统动员了庞大的力量,在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布置了眼线,甚至买通七十六号的人,秘密盯着他?为了换取佐佐木石根的信任和欣赏,这次把军统得罪狠啦!不管怎么说,必须争取时间早日离开上海,以一人之力与整个军统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稍微马虎一会就得吃枪子。三十六计走为上!
来自军统的压力仅仅是一方面,还要防备佐佐木石根卷土重来!眼下段文轩成了没王的蜂子,松井义雄管不着、七十六号管不了、渡边贤二管不好,鸠山寿行鞭长莫及,难得的自由快活,可以为所欲为。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非常短暂,一旦佐佐木石根腾出手来,重新驾临上海滩,肯定对他大念特念紧箍咒,那时就不好玩啦!
投靠小鬼子之后,恰逢佐佐木石根被大本营去势、松井义雄如愿登基,研究所兵荒马乱被段文轩钻了空子。这个脑后长反骨的家伙并没有把肚子里积攒的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