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一听,急了,虽然她与方乾没什么来往,也不知道他有多大能耐,今日不过是第一次相见。不过,既然他能坐到二当家的位置,而且把持青瓷生意多年,肯定不是寻常人。俗话说,家和万事兴。瓷窑爆炸,尹剑起昏迷,这会儿二当家再说什么与尹家“缘份已尽”的话,岂不是火上加油?可是,她不能冲出去阻止方乾,因为她到底是个“外人”,只好拼命向身旁的相贤使眼色,希望相贤以三当家的身份,出面说两句好话。哪知,这会儿的相贤如梦游一般,双眼不知盯在什么地方,更不知在想什么。
方乾犹如死士附身一般,昂首阔步走出账房,周生左看看,右看看,终是摇头晃脑,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不再言语。
一室寂静,一室尴尬。
“第二件事。”尹子槐的声音依然温和、沉稳,可是,再次响起时,竟有些刺耳:“再过一个月,就是本镇瓷器行会会长选举之日。本来,尹家对会长一职是势在必得的,家父也早做了充分的准备,可是如今,意外频发,不知各位,有何高见?”
寂静仍在继续,尴尬仍在继续,在座各人,面面相视,就是没有人再敢说一句话。众人目光皆聚向周生,周生无奈,只得站起身,道:“一切全听大少爷吩咐。”
一抹得意的微笑浮上尹子槐的嘴角,他翩然转身,举手投足间,满是踌躇:“选举分成三个环节,第一项是瓷器展示,由各家瓷窑展示各家瓷窑精品,这一项,青瓷窑不在话下,历年历届皆有不少精品存在库房,只需到时上光打理后,逐个展出就是。第二项,是瓷器之光,由各家瓷窑拿出最能代表本家瓷窑造瓷水平的当年瓷器作品。第三项,是各家瓷窑派出话事人,讲述竞选宣言。如今面临的难题是后二项。依子槐之见,瓷器之光,由一套以梁山好汉为人物绘样的茶具应战,各式各样的梁山好汉,配上尹家独特的青釉色,定能吸引乡绅眼球,起到以多胜少的作用。竞选宣言,子槐心中已有大概纲要,至于话事人的人选,不如就请周生代劳,各位看,是否妥当?”
“不,不,不。”周生忙不迭地摇头摆手,老脸上的褶皱如同寒风中的树叶一样,飒飒摆动:“使不得,使不得,竞选会长一职,素来是各家瓷窑之争,外姓人不好参与。依老夫看,由大少爷代替尹老爷出战,才是最合适人选!”
尹子槐面露难色:“由子槐出战?这——恐怕不能服众啊!”
“哪里,哪里。”周生双目一扫众人,带头拍手:“大少爷出任话事人一职,才是众望所归之事!大伙儿说是不是?”
“是!”
“周师傅说得对!”
“对,除了大少爷,别无他人!”
在座的都亲眼目睹尹子槐如何不动声色地把方乾赶走,又如何当众给了周生一个“耳光”,哪里有人敢站出来说半个“不”字?何况,连最有资格说“不”的周生,都不敢说“不”,他们谁吃饱了撑的,来当这只“出头鸟”?
一片喧闹中,晴天倒是冷静下来。坦白说,若让她来选这个话事人的角色,她首先想到的是尹程氏。她听到过尹程氏和皮加二的对话,依皮加二对尹程氏的敬重程度,可以揣测出,尹程氏虽然是个深居大宅门的妇人,可是谈话聊天间,应对自如,游刃有余,在古镇之中,颇有几分份量。所以,就算尹剑起无法出席下个月的会长选举,由尹程氏出面,当是不二之选,因为行业会长之职一向由家族所有,而非个人,尹程氏当然能够代表尹家。
只是,既然她都能想到这一点,尹子槐为什么想不到?因为尹程氏是个妇人,不便抛头露面?还是他念及尹程氏如今要照料重伤的尹剑起,无睱它顾?
正左思右想间,她身边一直“梦游”的相贤动弹了。
相贤咳嗽两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尹子槐面前,一拜身,态度恭敬道:“大少爷,相贤今日身子不适,有些不在状态,从头到尾都糊里糊涂。今个儿大少爷特意召我几人来账房,可是为何事?”
尹子槐斜睨他一眼,不理会,双手背后,走至一旁,给了李生一个眼色。
李生会意,站起身道:“三当家,你可是在玩笑?咱们说了半天,你却不知议得是何事?大少爷深谋远虑,怕是青瓷窑受尹老爷伤重一事累及,于是——”
“等等!”相贤面露讶异:“尹老爷伤重是伤重,怎么会累及瓷窑?”
“别的不说,就说尹老爷如今昏迷,怕是无法出席一个月后的会长选举啊!”李生甚是纳闷,不明白相贤何出此问。
晴天也纳闷,相贤摆明是在装糊涂啊。
“你也说了,尹老爷是如今昏迷,和一个月后的会长选举,有何干系?”相贤加重“如今”和“一个月后”两个词,又问道。
“呃——”李生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三当家,陈坐馆的话你全没放在心上吗?”尹子槐沉着脸,瞪李生一眼,道:“陈坐馆道,家父短则昏迷数月,多则昏迷数年。”
“可是陈坐馆也说了,只要找到内力深厚之人,不出一月,老爷就可痊愈啊!”相贤挠着头,一脸不解。
晴天恍然,这个相贤是在“扮猪吃老虎”啊!!!如果尹剑起一个月内就会苏醒,那么尹子槐今日所为,完全就变成多余的了!
果然,尹子槐面色一凛,口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古镇之中,武功最高强的沈春娘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