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不敢停留,只当没有听见一般,疾步向外走去。
“二少夫人,别走啊!”胡老汉叫得更大声:“是我啊,我是胡老汉!”
眼见牢房里的囚犯纷纷睁眼探头,洪世兴目露精光,一枚飞镖顺着袖管滑落手中。
晴天觉察到他的动作,一把抓住他的袖管。当初她身陷大牢,胡老汉好歹也关照她一场。而且,他年事已高,能不能受得了洪世兴这一镖还要另说。她冲洪世兴张了张嘴,以口型道:“快走!”
趁这时机,胡老汉却越发把晴天认得清楚,他的双手伸出栅栏,来回挥舞,激动地喊道:“二少夫人,莫要走啊!当初你从这牢中离去,曾道定会回来探望我胡老汉,我胡老汉当时只道那是二少夫人的一句客套话,没料到,二少夫人居然真的回来探望我胡老汉了!大伙儿们快来瞧一瞧,尹家的二少夫人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是个大善人啊!”
这下可好,原本一片死寂的牢房犹如集市,骚乱不已。看守大牢的两个衙役听见动静,进来查看,正好与晴天等三人迎头碰上。
两个衙役大声吼道:“嚷嚷什么?瞎嚷嚷什么?!牢饭还没吃够,还要再吃上几年是不是?”
“不是,不是,那是尹家的二少夫人啊!”胡老汉一见衙役,叫得更欢:“尹家的二少夫人来看我胡老汉了啊!”
衙役一听“尹家的二少夫人”几个字,面色大变,伸手将三人拦住。
“你们要做什么?胆敢妄自亮出兵器,回头我定要告诉爹爹去!”洛婉灵张开双臂,以娇弱之躯将晴天与洪世兴二人拦在身后。
衙役道:“正是洛师爷吩咐,如若有尹家的人擅自闯入牢中,无论是谁,一律拿下!”
“你们敢!”洛婉灵的声音虽然是颤抖的,可是腰杆却挺得很直:“这二位是我的友人,哪里是尹家的人?是那老汉瞧错了人。”
垂头藏在洛婉灵身后的晴天适时瞪了胡老汉一眼。并且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胡老汉一头雾水,干涸的嘴唇张了张,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可是衙役并不打算放过三人。二人道:“是不是尹家的人,自有洛师爷说了算。总之。洛小姐身后的二人今晚是不可能全身而退。还请洛小姐莫要再为难小的,小的只是听命行事,如有得罪,实非本意。”
说完,一个衙役伸手将洛婉灵抓了过去。另一个衙役则拨刀向乐洪二人走去。
哪怕洪世兴化成灰,洛家盛也能把他认出来吧。如果洛家盛见到洪世兴,第一步就是杀人灭口了。晴天转头看向洪世兴,小声道:“快走!”
“一起闯出去!”洪世兴一动不动。
“分头走,老地方见!”眼见衙役逼近,晴天反手暗自施力,从背后冷不丁儿地给了洪世兴一掌。
洪世兴借着掌力冲开衙役,回头看了晴天一眼后,径直向牢房出口奔去。出人意料的是,他趁两个衙役被冲力撞得踉跄之际。顺手“带走”了洛婉灵。
“贼匪!抓贼匪!”牢房外响起一阵呼喊,然后是一阵兵器碰撞的声响。
晴天抿紧下唇,不敢再想等着她或者洪世兴和洛婉灵的是什么,只是冷冷地注视着步步逼近的衙役,握紧了双拳。
“二少夫人,请吧。”
衙役的态度还算客气,做了一个手势。
“去哪里?”晴天极力保持镇定。
“当然是去刑堂等着洛师爷开审啰。”
……
初夏的夜晚,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透过生锈的铁窗,洒在刑堂的地面上。描绘出晴天蜷缩着的身影。衙役将她带到刑堂,给她送来一件泛着霉味的薄被和一壶冰冷的茶水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虽然明知是游戏里的影像,可当晴天亲眼目睹刑堂里的刑具。还是感到不寒而栗。
站笼、绞绳、指拶、重斧……每一样刑具在月光下,都散发出阴森森的光芒,如一头头露出獠牙的青面兽。
晴天不敢左右张望,双臂抱膝,将头深埋于两腿中间。她的眼睛既不敢闭上,又不敢睁开。只好不停地流泪。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泪眼朦胧地假装看不清这古镇中最阴暗的一面。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假装不是一个人体味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孤绝。她在心中安慰自己,无论如何,她还有眼泪陪伴……
次日一早,衙役打开刑堂的铁门,高礼行和洛家盛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晴天只觉头是重的,眼睛是重的,手脚也是重的。奇怪,明明流了一晚上的眼泪,应该轻松不少,怎么现在却仿佛被灌了一夜水银一般地沉重?
她勉强睁开眼睛,看见面色微恙的高洛二人。
“是谁把二少夫人关入刑堂的?!”洛家盛高声喝道。
身后的衙役一见洛师爷火了,战战兢兢地回道:“回、回师爷,小的听师爷的吩咐,如若尹家的人闯入大牢,即刻拿下。”
“放屁!”洛家盛口不择言,一脚将衙役踹翻:“我是道,如若尹家的人闯入大牢,即刻来报,哪里有让你们如此对待二少夫人了?”
晴天迷迷糊糊,想指着洛家盛骂几句衣冠qín_shòu,却如同虚脱一般,无力张嘴。
衙役委屈地辩解道:“昨个儿小的是即刻去禀报师爷了的,可是门童道,师爷与大人有要事夜谈,谁也不准打扰,所以,小的、小的就……”
“还敢多嘴!”洛家盛暴跳如雷,吼道:“来人,将此二人拖下去掌嘴五十!”
顿时,饶命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