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暗自扁嘴,想来那洛婉心是早有预谋。她肯定是私下打听过相膳,知道相膳不贪财,不好色,唯一的弱点在于他“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感。所以,她在这方面大作文章,一会儿请来沾亲带故的同乡人大聊族内之事,大聊故土人情,一会儿又请来能演会唱的乡曲儿优伶,攻陷相膳内心的防线。洛婉心是个极其聪明的,明白一个老实人如果背上“良心债”才是最致命的。所以,她要相膳欠她一份情,要老实的相膳永远也还不了她的这份情。
相膳曾经说过“情义两难”,这其中的“情”估计就是指他欠下洛婉心的情,而“义”自然就是指尹家、尹剑起对他的义。而他说“犯了错”,那么意味着他要么背叛了“情”,要么背叛了“义”。
从如今图纸和配方下落不明、相膳溺亡的结果来看,相膳极有可能背叛了“义”。洛婉心或许找了个什么借口,骗他去偷得配方,再从他手中拿到这配方,最终,相膳因为不堪内心的煎熬和愧疚,走上投河的道路。
一定是这样的!不管洛婉心的玩家心愿是什么,是她间接逼死了相膳,是一个事实!晴天的双眸充满怒火。
相贤对紫蓉的话也有所触动,他沉吟片刻,道:“那一晚,爹爹听过乡曲儿,可还去过其它的地方?”
紫蓉道:“那我们可不知了。那一晚唱到子时,相老爷道倦了,于是就走了,至于去哪里,我们没有问,也从来不会过问客官这些。”
相贤只觉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对紫蓉等人告别道:“今个儿谢谢四位姑娘特意赶来送别老父。”
紫蓉等人欠身道:“哪里。相老爷在世时,对我们姐几个客气得很。我们姐几个走南闯北,卖唱卖艺,见过的客官不说成千。也有上百。可是唯独相老爷和气地唤我们一句丫头,不像其他客官,动不动就唤我们戏子。相老爷这一去,我们在古镇也没有待下去的心气。今个儿回去收拾一下,明个儿就打算返乡了。对了,有一事还要麻烦相少爷,不知可否?”
相贤道:“姑娘不妨直言,相贤若能相助。定不会推辞。”
紫蓉从袖口中掏出一纸信笺,道:“这是先前皮少夫人邀我们姐妹四人来古镇,与我们签下的一纸合契。如今我们打算走了,这纸合契带在身上也是多余。皮少夫人如今不知去向,皮家的丫头家仆又皆是狗眼看人低之辈,我们姐几个实在不愿再上皮家,讨个没趣儿。不知相少爷可能帮下这个忙,将这合契回头交给皮少夫人?”
“这——”相贤犹豫,虽然事儿不大,可是与皮家有关。他还是要慎重而行。
“咳,咳。”晴天干咳两声,冲相贤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那纸合契。
相贤一怔,接过合契,道:“相贤愿意效劳。”
四女大喜,对相贤几人告辞后,一同离去。
四女走后,相贤面露难色,对晴天道:“二少夫人。恕相贤直言。如今皮少夫人与二少爷一同失踪之事,在古镇中传得沸沸扬扬。方才据那四女所言,爹爹生前又与那皮少夫人诸多往来。相贤总觉,皮少夫人并非善类。不知二少夫人为何愿意接下此契?”
晴天若无其事地拿过相贤手中的合契,道:“咱们是帮那四女的忙,与皮少夫人无关。”晴天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洛婉心是个玩家,还是个有秘密的玩家,那么。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就都有研究的价值。
相贤不好再说什么,讪笑一声当作回应。
这时,一直没有作声的尹子槐道:“莫非皮少夫人待相管家好,就是为了尹家的图纸和配方?”
相贤刚想说什么,相家的家仆又匆匆来报,说是瓷窑的元老和工人都来奔丧了。
事关瓷窑,晴天心知自己不好再参与,于是识趣地对相贤和尹子槐道去陪同尹剑起和尹子桃,转身离去。
人来人往,一忙就忙到了日落西山。
尹剑起要为相膳守夜,说要偿还相膳多年来为尹家尽心尽力的情义。相夫人与相贤连声道“使不得”,但尹剑起执意为之,任谁也劝不动。尹子槐只好留下陪同,让晴天与尹子桃带一众丫头、家仆先回尹家。
刚走出相家,晴天看见乐若安站在巷角探头探脑。乐若安也看见了晴天,冲她又是眨眼又是努嘴。
晴天估计乐若安有话说,于是让众人一旁等候,独自走到乐若安的跟前。
“妹妹,你可出来了!哥哥奔完丧,在这儿等了快有两个时辰呢。”乐若安急切地道。他今天随瓷窑工人一起来相家奔丧,不过与晴天二人一个在外,一个在里,并未遇见就是。
“哥哥可有要事?”晴天忙问道。
乐若安压低声音道:“出大事了!”
“大事?”要搁半年前,乐若安这样说话,晴天一定不会放在心上,对于那时的乐若安来说,所谓的“大事”估计就是吃不上狮子头了,或者被哪家店铺辞退了,可是如今的乐若安这样说,晴天却是心头一惊。因为眼前的乐若安,早已今非昔比。
“尹家的三辆贩瓷车都被一伙蒙面的匪徒砸了。”乐若安道。
“什么?!”晴天气愤不已,大声道:“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乐若安忙不迭地摆手道:“嘘,妹妹可要小声些!哥哥今个儿特意在此等候,就是不愿将此事声张。相管家刚去,尹老爷若知此事,那是雪上加霜,万一伤了身子,得不偿失。再者,此事有关尹家声誉,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