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膳失踪的第五天,终于传来消息。一个渔夫在永安河打渔时,打捞上一具男子的尸体。虽然尸体已被泡得肿烂不堪,还是有眼尖的百姓,认出是尹家的相管家。消息传到尹家,相贤与晴天赶去辨认。晴天一路上在心里不停地祈祷,千万不要是相膳,千万不要是相膳,千万不要是相膳。
不幸的是,浮尸就是相膳。
虽然面目无法辨认,可是身形和衣着仍令她一眼就认出来。
相膳他——
晴天不忍再看,心头一紧,如同遭遇晴天霹雳一般,呆立在原地,脑子停止转动,眼泪却如雨下。
相贤自是嚎啕大哭。大哭过后,掏出十两银子答谢渔夫,找人把相膳的尸体运回相家。
事情来得太突然,晴天内心悲恸,可也心知此时相家才是最难过的,她若表现过激,只会给相贤带来更大的压力。于是她安抚相贤两句,道次日再去探望,与琥珀一道返回尹家。
回到尹家,她立即书信一封,交给马夫,让他快马加鞭,赶去瓷窑报信。
三个时辰后,尹剑起与尹子槐匆匆从瓷窑赶来。此时,尹子桃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与晴天一道在前堂等待。尹家父子二人皆是面色苍白,一见到晴天,急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晴天心中叹道,我倒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啊!
她将她知道的一切——相膳月圆之日失踪,相贤发现图纸和配方丢失,怀疑是相膳拿走,今日渔夫偶然打捞起相膳的尸体——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尹家父子。
尹剑起与相膳有几十年的主仆情谊,可以说,相膳之于尹剑起来说,既是这一生最好的朋友,也是这一生最好的兄弟。如今,相膳突然离世,带给他的打击。一点儿不比尹程氏去世时的小。尹剑起虽然早从晴天的书信知道发生了何事,可这会儿亲耳听到晴天所言,仍是不堪承受。他直呼头疼,站立不稳。却蹒跚着要去相家探望。
尹子槐忙拦住他,道:“爹爹此时心情,子槐明白,可是,如今天色已晚。恐怕不是时候。不如,子槐待会儿命人给相家先送去一百两银子,明个儿一早,再陪爹爹一同前往如何?”
尹剑起闻言,老泪纵横,长叹道:“相膳啊相膳,你我主仆一场,到了最后,你居然落得个葬身水里的下场!你放心,我尹剑起如今虽然不再年轻。可是我还能走能说,只要我存活一日,便不会让你不明不白地死去!”
尹子桃的双眼又哭得像两只桃子,她挽扶着尹剑起,哽咽道:“爹爹,相管家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去就去了呢?桃子不信,是老天要他去,定是有坏人害他。爹爹一定要替相管家申冤。”
晴天想说什么,想了想。终于还是闭上嘴巴。
尹剑起抚着额头,悲恸地道:“明个儿先去瞧瞧相膳吧。桃子,跟爹爹一道进来,爹爹有话与你说。”
“是。”尹子桃答道。
晴天与尹子槐识趣地告辞。
月朗星稀。二人并肩走在手抄游廊上,皆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晴天……”尹子槐开口道。
“唤我弟妹,大哥。”晴天微微欠身,不卑不亢地道。
一丝苦笑浮上尹子槐的唇角,他顺从地道:“不知弟妹方才想说什么?”
晴天叹道:“晴天的一举一动果然逃不过大哥的眼睛。其实,大哥也觉得相管家的死是另有冤情吗?”
尹子槐沉吟片刻。道:“此事事发太突然,我至今还是一片空白,不知弟妹有何想法?”
晴天道:“若说相管家是被人迫害致死,那么此人迫害相管家的目的何在呢?我与相贤去瞧过相管家的尸体,相管家的衣衫完好,发髻整齐,玉佩、荷包、玉扣腰带全部都在。相管家平日里专心打理尹家事务,性情和善,从未与他人有过争执或者脸红。晴天只是奇怪,不是为财,也不是为仇,何人会夺去相管家的性命呢?”
尹子槐道:“相贤不是道,那图纸与配方有可能在相管家手中么?莫非贼人冲此物而去?”
“这是第二个疑点。”晴天道:“相管家面上、身上皆无丝毫的损伤,不像生前曾与人有过争斗。何况,谁人能知配方在相管家的手中呢?除非是相管家主动告诉。还有,如若那人目标是配方,相管家给他后,他又为何要将相管家置于死地?”
晴天的疑问尹子槐一个也答不出来,他想了想,问道:“那么弟妹认为相管家之死,可能并非与他人有关?”
晴天扁嘴道:“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相管家去了,图纸和配方也不见了。”
眼看走到通向忆心阁的甬路,晴天道:“大哥,晴天回去了。”
“晴——”尹子槐脱口而出。
月光下,二人的身影是模糊的,面容却是清晰的。所以,尹子槐能清楚地看见晴天眼中的不悦,晴天也能清楚地看见尹子槐眼中的渴望。
“子陌他——”尹子槐期期艾艾地道:“可有消息?”
晴天心头一惊,这件事,她刚才并未在尹剑起面前主动提及,一是她知相膳一事已足以令尹剑起头疼,不想再雪上加霜,二是,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没想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尹子槐还是知道了。
“没有。”晴天低声回道。
“这个不长进的东西!”尹子槐握拳骂道:“真不知那家伙儿是怎么想的?我与他同父同母,他却没有做过一件让我意料中的事!他与皮少夫人以往就有过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