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将至,白展奇匆匆告别,前往戏台换装,凉亭只剩下尹子陌和晴天二人。
“喂,那一日帮白展奇,你早就想到法子,只是故意不说,是吗?”晴天随口问道。方才二人与白展奇一番对话,晴天似乎又回到以往与他一同“并肩作战”的时刻,完全将二人此时的尴尬处境抛之脑后。
“白痴。”尹子陌没好气地白她一眼,算是默认。这个白痴,连白展奇都瞧出来的事情,她竟没有瞧出来。真真是个后知后觉的家伙!
晴天不服气,道:“今个儿的事,你可不见得比我聪明多少!刚才你直接戳穿白展奇对白川川的情意,当然,我明白你也是一片好意。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白展奇不承认怎么办?如果他不承认你可想过如何应对他?”无论怎么样,她始终觉得他刚才直接说明的方式有问题。
尹子陌看着眼前这个“小包子”,脑子里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句原本是犹太人的格言、却经米兰。昆德拉发扬光大的名言,用在他和她的身上格外合适。因为她只要扑闪着大眼睛、认真地思考问题,他就想笑,并且还是能把心中多日的阴郁一扫而光的笑。因为她的认真不是装的,“白痴”更不是装的,她根本就是一个能被自己一眼看穿的“透明娃娃”。所以,他才会异常苦闷。这就好比赛场上,被一个段数、体能、智商都比自己低好多的对手打败一样。他就是心中再憋屈,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丢脸的事实——眼前的这个“小包子”能够牵动他的一喜一忧。
“怎么样,你现在承认自己刚才太冲动、冒失了吧。”晴天颇有些得意,见他不语,又补充道:“不过还好,白展奇是个坦荡的人,居然就承认了,还与你成为知己,你这算是‘好心有好报’——哎呀。你弹我做什么?”晴天捂住脑门,许久未曾吃过他的“爆栗”,突然来一下,好生疼着呢。
尹子陌潇洒地抖抖手。哼道:“弹你?我还想把你的脑子扒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全是面粉,要不怎么动不动就成一团浆糊了呢。”
“那你说,我哪里说错了。”晴天委屈地道。哼,她是经常有一团浆糊的感觉。可也犯不着说她的脑子里全是白花花的面粉吧。
“说错?你刚才根本就不是‘说’错的事!”他强调“说”字。
“那是什么错?”晴天不解。
“是‘想’错!我看你,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玩家,除了——”对我使些小心计!
“除了什么?”晴天追问道。
“……”尹子陌吞下后半句哀怨异常的话,道:“我刚才是在试探白展奇,你现在明白了吗?”
“试探?”晴天似懂非懂。
尹子陌接着道:“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一个玩家会因为他的玩家心愿产生玩家轨迹这件事?”
“所以——”晴天眼前一亮:“你觉得白展奇有可能是个玩家,而他的玩家心愿与白川川有关?”
尹子陌点头道:“一开始是这样怀疑过,不过又解除了。如果他的玩家心愿真的与白川川有关,不可能是刚才那种坦然、爽快的态度。”
“原来如此!”晴天恍然大悟,随后又在心中暗骂。还以为这家伙转性了,知道关心他人,没想到,盘算的全是自己的小九九!
这时,后院传来开锣的声响,二人循声望去,同时步出凉亭。
狭窄的亭柱,令并肩的二人不由撞到一起。
晴天如同触电一般,但她并不是火速弹开,而只是火速地脸红了。因为身高的差距。她的目光刚好落在他饱满丰润的红唇上……
女sè_láng!尹子陌在心中骂道,然后大手一拨,把晴天拨到身后,昂首大步向戏台走去。
晴天被拨得一个踉跄。她气鼓鼓地站稳,原想大骂出口,可是,在看到他若无其事的背影后,却愣住。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无论他的相貌如何、性格如何。他就是他,他的相貌、他的性格,全是他不可分离的一部分。她似乎早已经习惯这个自私、冷漠、从不理会旁人感受的尹子陌,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被她改变,他还是他吗?尹子槐是个关注旁人感受的人,可她未曾对他日夜思念过。明邦是个热心的人,可她未曾对他动心过。白展奇爱得失去自我,可她除了感慨,只是感慨。她感到困惑,一个人不是应该爱上一个“好人”吗?为什么她明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这么多的缺点,还是情不自禁地为他心动?仅仅因为他的外表?
“白痴!还不快走?!”已经走出十米远的他,扭头不耐烦地催促她。
只这一句,仿佛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把脑子早已一团浆糊的晴天解救出来。她释然一笑,或许,一切都没有改变。她仍然身处这座古镇,仍然是尹家的二少夫人,在下一个月圆之夜来临之前,她仍然是乐晴天,与他总是吵吵闹闹却总是欢欢喜喜的乐晴天。至于她对他的“背叛”,留给时间消化。至于她对他的情愫,也留给时间选择——扼杀于萌芽之中,还是茁壮成长——既然她什么也改变不了,不如心如明镜,尽情享受剩下的游戏时间。
“知道了,笨蛋。”她小声嘟囔一句,快步追上他。
毕竟是尹子桃十九岁的生辰,尹家只是请来几个近亲族人热闹一番,并未向普通百姓开放,因此,戏台选择搭建在尹家后院。戏台搭建得精巧不失华丽,白钊奇特意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