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礼行算是给了尹家几分薄面,将晴天单独关押。晴天缩在牢房的一角,长出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没有让玩家纹身泄露出去。可是,只要她一日被囚,身份暴露的危险就时刻存在,怎么办呢?
牢房里阴暗潮湿,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晴天双手抱膝,脑袋一片混沌,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吵吵声响起:“放饭了,放饭了,睁开狗眼,放饭了,抢到就有,抢不到活该。”
一个衙役手中端着一只大锅,锅里全是拳头大小的烧饼。他一边走,一边随性地向牢房里扔饼,每一次丢掷都能引来囚犯的争抢和惊呼。
待衙役走近,晴天捡起一只烧饼,陪着笑脸道:“差大哥,请问高大人何时提审?”不知道高礼行有没有通知尹家人,还有,她一刻也不想再在这个牢房里多待,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
那衙役一瞪眼:“高大人的安排岂可泄露?你便乖乖地待在这里,轮到你,自然就叫你。”
晴天心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缩了脖子,坐回角落。
手中的烧饼又冷又硬,如三九天的寒石一般,上面还有绿白相间的霉烂,令人作呕。晴天有气没处发,将烧饼丢到一边。
“好生生的烧饼丢了作甚?怪可惜的。”隔壁牢房一角缩着一个瘦骨崚峋的半百老汉,眼巴巴地望着那只还在地上翻滚的烧饼,啧啧可惜。
晴天捡起烧饼,走过去递给他:“你拿去吃吧。我吃不下。”
老汉大喜,抓过烧饼就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道:“来这牢房快一年,头一回不用与人抢食,美哉妙哉。”
晴天看着那只恶心的烧饼很快消失在老汉嘴里,忍不住问道:“好吃吗?”
老汉揉揉肚子,笑道:“你这姑娘当真有趣。一看便是不愁吃喝的富家小姐!衙门的大牢是干什么的?那是关住牛鬼蛇神的地方!若这里的东西好吃了,岂不变成有钱人的别苑了。哈哈,有趣,头一回不用与人抢食。还头一回被人问道‘好吃吗’。”
晴天扁扁嘴,自觉讨了个没趣。
“不知姑娘犯了何事?”老汉明显是吃饱了,打着饱嗝,找晴天聊天。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聊天解闷。晴天盘腿坐在地上。对老汉道:“一言难尽。不知老伯犯了何事。”
老汉叹道:“这牢中谁不是一言难尽?想当初,我老胡头不过偷了隔壁二两银子,就被关押至现在,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真是一言难尽啊!”
偷东西肯定是不对的,不过依古镇的生活标准,二两银子也就相当于两百块钱。偷了邻居两百块钱,却陷入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境地,是不是夸张了些?晴天不解:“老伯仅仅因为二两银子就被关押至今吗?”
“哼哼,可不是?!”胡老头的眼神瞬间变得仇恨:“你去问问。这牢里的哪个人不是因为芝麻大点儿的小事就被关押至今!?那些犯了杀人放火的,直接砍头。那些有门有路有银子的,犯了天大的事儿,一根毛都伤不着。那些本事滔天的,高礼行又没本事抓住。结果只剩下咱们这些被逼得无奈去偷了摸了的,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一待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晴天被老汉说得心中发怵:“老伯,别、别这么说,只是二两银子,不会关一辈子的。”
胡老头咬牙切齿:“这辈子就这样算了,下辈子我老胡头定要做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逮得住我。便是人头一颗!逮不住我,便是逍遥快活哪管他人死活!再也不能像这辈子,坏事没做成,好日子也没过上。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晴天咂巴两下嘴唇,竟感到有些心悸。“牢狱”的出现,原意是为了惩罚坏人,起到震慑的作用。可是,看到眼前的胡老头,因为受到不公正的“牢狱”之灾。心地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坏。可见这“牢狱”并不是万能的,如果运用不得当,不仅不能使坏人变好,反而还会使好人变坏。
胡老头发泄完心中积怨,面色明显和缓好多,他问道:“姑娘方才可是问高礼行何时提审一事?”
“是。老伯知道?”晴天心怀期待。
“恐怕让姑娘失望了,依老头看来,高礼行啊,今日是不会提审了。”
“为何?”如果今日不提审,岂不是意味着她又要在这牢房多待一天?
胡老头摇头晃脑地道:“因为今个儿高礼行要去城头上请出‘青天匾’呗。”
晴天追问道:“为何早不去,非要今个儿去请‘青天匾’?而且我曾经听人说过,‘青天匾’得聚集百姓千人才能请出。”咳咳,这个“人”,就是尹子陌。
胡老头不屑一顾:“我呸!他还早去?他若早去也得请得出来啊!自打他上任以来,可做过哪一件好事?可做过哪一件令百姓称道的事?可做过哪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整日里不是抓人收监就是出城巡游。这次不知是祖家坟头烧了高香还是长了蒿子,竟让他剿了高岭山?!依我老头之见,这事儿指不定又是谁在背后给他出的招儿呢,凭他那能耐,能想得出这主意才怪。对了,八成是那洛家盛,这昏官离了洛家盛简直寸步难行!我老胡头的这一辈子,算是被他这个昏官害惨啰……”
胡老头对高礼行心存忿恨,再加上他年过半百,孤身一人,看不到出狱的希望,所以言语间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晴天虽然同情胡老头的处境,可到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