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这会儿整条手抄游廊上只有她一人,很明显,“白痴”两个字冲她而来。晴天从廊椅上跳下来,循声抬头望去,却只见葱葱郁郁的绿色枝叶,什么也看不见。
她想了想,向游廊转角走去,喊道:“谁?出来!”
——没人?!
她又向另一个转角找去:“到底是谁?快出来!”
——还是没人!?
难道是幻觉?
不可能!她明明听得清清楚楚。
晴天确信就是有人。她转转眼珠子,侧身躲进垂花门后,只露出半个脑袋。
哼,不信你不出来!
果然,不一会儿,那个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不是出现在她头顶或者面前,而是出现在她身后。
“白痴!”
晴天下意识地转身去看,毫无预警地对上一双黑色眼眸。
晴天被吓得一个激灵,向后跳出一米开外,一只手捂住怦怦直跳的心口,声音打着颤:“你是谁?从哪里来?”
男子眼睛微微眯起,头略微偏斜,一动不动地看着晴天,双手把玩一副绿松石璎珞。
这是什么意思?晴天不解他的态度——骂过人后还能若无其事,更不解他的动作——这是个什么造型?晴天满脸疑惑,不由学着男子的样子,半眯了眼,头略微偏斜——
“果然是个白痴!”
男子平静的声音就像在陈述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说完,他不再看晴天一眼,向书塾方向走去。
第三句“白痴”把晴天从一连串的迷惑中拉回来,她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你才是白痴!”
晴天快走两步,跟上那名男子,大声还击。
“二叔!”适逢课间,尹耀祖蹦蹦跳跳地从书塾跑出来仰头拉住男子的手。
二叔?原来他就是尹子陌!“为人一向如此”、奚落乐若安“身无长处”的尹家二少爷!晴天顿时觉得眼前的男子不止是讨厌那么简单,简直是可恶极了!
尹耀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尹子陌身旁那个已经红了眼的晴天,乖巧地讨好尹子陌:“二叔果然一诺万金,说来陪耀祖读书就一定会来!”
尹子陌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了一丝松动,他浅浅勾起唇角,态度温和:“今个儿读到哪儿?”
尹耀祖大声道:“今个儿读到“万里之行,始于足下”了。”
晴天这会儿虽然正在气头上,但是冷不丁儿听到尹耀祖的口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尹耀祖听见笑声,扭过头,一本正经:“晴天姐姐笑什么?”晴天每天来送饭,一来一去,尹耀祖与她认识,但从未说过闲话就是了。
晴天好意纠正他:“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可是万里之行,也要始于足下啊!”尹耀祖想也没想,张口就接道。
“……”
三条黑线在晴天脑门上出现。可笑的是,她居然无言以对,还不得不承认,万里之行,也要始于足下啊,呵呵。
尹子陌似乎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他耐心讲解:“不管是千里,还是万里,这里的“千”和“万”都是指“很多”的意思。只是你得记住,要说“千里之行”。因为经书上是这么说的,好多大圣人也都这么说。如果你对旁人说“万里之行”,旁人未必会如二叔这般聪明。”话尾,他特意加重“聪明”两个字。
晴天觉得自己躺枪了。
尹耀祖点点头:“耀祖记得了,要说“千里之行”。二叔,这雨下得可真大!会不会把尹家的瓷窑冲垮?”
“不会。”尹子陌甚至没有抬眼望一下所谓的“大雨”,面不改色心不跳,对答如流。
这是个什么人?晴天实在不能忍受,她走到耀祖面前:“耀祖,今个儿这雨不能算是大雨,只能算是小雨。”
“何谓大雨?何谓小雨?”尹耀祖又是一本正经地问她。
总不能告诉他每天降雨量在25~49.9毫米的是大雨,在0.1~9.9毫米的是小雨吧?晴天想了想,决定打个比方:“雨,一滴一滴地,数得过来,就叫做小雨。雨,如流水一般,连绵不断,就叫做大雨。”
尹耀祖乖巧地点点头,然后伸出小手,接住从天而落的雨滴,认真数到:“1、2、3、4……啊,晴天姐姐,我数不过来,所以,这是大雨。”
你小子纯粹是找事儿!我那是打个比方!懂不懂!晴天涨红了脸,耐住性子:“不对,是小雨!晴天姐姐说“数得过来”只是打个比方,不是说真的可以数得过来。”
“那耀祖说,晴天姐姐的脸现在红得很,是不是也只是一个比方,其实晴天姐姐的脸并不红?”
……
“晴天姐姐的脸红不红,和大雨小雨的问题太深奥,等耀祖大一些,姐姐再解释给耀祖听。但是,耀祖方才说,“一诺万金”是错误的,应该是“一诺千金”。”晴天打算转移话题。总得扳回一局吧,在“仇敌”面前,败给一个小孩子,不如让她咬舌自尽!
““一诺千金”是什么意思?”耀祖又问道。
“是说一个人讲守用,许下的诺言足有千金的价值。”
耀祖乖巧地接道:“正是因为这样,耀祖才要说一诺万金,万金比千金更值钱。”
扑通!
晴天觉得自己快给尹耀祖跪下了。她这才意识到尹子槐去乐家,说尹耀祖诗书不通、性情古怪是什么意思。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尹子陌又勾起唇角,一只手轻拍尹耀祖的头部:“都说旁人未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