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进三说着比他老爹更无聊的老生常谈,令晴天昏昏欲睡,她不禁在心中大呼,就不能一边吃一边听吗?饿着肚子听这父子二人的心路历程和雄心壮志,不能打哈欠,不能左顾右看,只能面露微笑,挺着腰杆,在该鼓掌的时候鼓掌,对她而言,简直是种折磨!
“好!”
突然,众人发出一阵叫好声,把早就不知神游到何方的晴天吓得一个激灵。
皮加二看向晴天,笑道:“二侄媳妇,可赞同进三所言?”
什么言?晴天回过神来,想起方才皮进三好象提议,成立一个釉工工会,各家瓷窑定期派釉工参加,交流上釉技术等等。
当然好了,博采众长嘛!晴天道:“赞同。”
皮加二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目露赞许,看向皮进三,道:“进三,这是个好想法。对于一件瓷器来说,釉色是重中之重。这釉若是上好了,甚至可以弥补坯体的不足。这釉若是上坏了,再好的坯体也是白搭。成立一个釉工工会,帮助同行进步,主意不错。既然大伙儿都赞同,你接着往下说。”
晴天留意到,皮加二说的是“帮助”同行进步,也就是说,在皮家父子心中,他白瓷窑的上釉技术已是古镇第一。
皮进三道:“爹爹,此言差矣,在座的并非都赞同。”
“怎么?”皮加二不明白皮进三何意。
皮进三笑着一指晴天,道:“尹家青瓷窑的,还没有表态呢。”
晴天见皮进三在这种场合公然指向自己,知道他来者不善,于是打起了精神,拿出“战斗”的状态。
皮加二道:“方才爹爹问过二侄媳妇,二侄媳妇同意了的。”
皮进三夸张地拍着手笑起来:“爹爹可也是糊涂了,瓷窑的事儿,居然问一个女子!一个女子说了算吗?从古至今,我皮进三还从未听说过一个女子能当得了瓷窑的家。”
哼哼。原来是这个意思!晴天横眉冷对。
皮进三犹觉得不解气似的,佯装恍然大悟一般道:“不过,也对,如今尹家的三个男人——尹大叔病得失了半条命。尹大哥没有脸面多说一句话,尹二哥更是不知躲到哪里去风留快活!看来,往后青瓷窑可要开个先河,由女子当家啰!”
晴天明白,皮进三是故意当着同行的面。揭尹家的伤疤,给她难堪。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这样的侮辱红果果地向她冲来,她还是忍不住怒上心头。
她绞紧了手中的锦帕,沉着脸道:“进三兄弟此言有失公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长病的。公公虽然抱恙在身,但是他日日积极调养身子,晴天以为,不出一月。公公定能重返瓷窑,主持事务。尹大哥子承父业,从来以青瓷窑事务为己任。不多说,一是性格使然,二是心无旁骛,绝非进三所言‘没有脸面’。行会会长选举一事,尹大哥尽心尽责,尹家人从未指责过他半句,旁人更无资格指责他半句。至于子陌,晴天更是有底气当着众人的面说一句。晴天所嫁之人,是个忠孝两全、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外面的那些个闲言碎语,晴天不是听不到。而是听到了也当作一个笑话!所以,这样的笑话还请进三兄弟往后也莫要再讲,否则惹来旁人的笑话,可要笑掉了大牙!”
“嗯。”晴天话音刚落,皮加二道:“好,好。都不讲笑话了,大伙儿定是饥了吧,这就开席。”
“啧,爹爹,别急啊!”皮进三伸手拦下皮加二,笑道:“说起笑话, 倒是提醒了进三,进三最近听到一个笑话,笑了好久呢,不如在这里,趁了各位的雅兴,说出来博众人一笑?”
皮加二不明白皮进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问道:“什么笑话?”
“就是说呀,有个傻子,听了村里的说书先生说,这人哪,全是女娲娘娘用泥巴做的。他便以为,他的身子是泥巴的,骨头是泥巴的,心自然也是泥巴的。有一日,他在外面闲逛,逛到了一家瓷窑。当他看到一件件泥巴被送进瓷窑,经过高温焠炼后,居然变成了光鲜亮丽的瓷器,大为赞叹。从那以后,他日日向菩萨祈求,求菩萨把他的心变成瓷的。菩萨耐不住他的日求夜求,终于现身与他一面。菩萨问他,你为何要让我把你的心变成瓷的啊?那傻子道,泥巴黑乎乎,泥巴的心不好看,瓷器亮闪闪,瓷的心才漂亮。菩萨道,你可知瓷器的心是脆弱的?傻子不相信,说,菩萨莫要诳我,我见过那瓷器,那瓷器能经历烈火的焠炼,哪能是脆弱之物?菩萨笑道,好吧,既然你执意为之,那么,从这时起,你的心就变成瓷器之心了。说完,一道灵光闪现,菩萨不见了。傻子闻之大喜,又是作揖又是叩头,谁知他低头低得猛了,一下子栽到泥巴地上,只听‘嘭’地一声,他的心——碎了!哈哈哈哈——”
皮加二面露尴尬,讪笑着看向晴天。皮进三则自顾自地笑得前仰后合,他指着自己的心,笑道:“瓷器的心,好脆弱,受不得打击,只是让他低个头,他还就碎了,大伙儿说,这个傻子可笑不可笑?!”
晴天忍无可忍,“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乐晴天今个儿冲着皮大叔的面儿,特意前来道贺,没想到,却连番遭到你皮进三的侮辱!你先是嘲讽我尹家没有男人,后又嘲讽我尹家输不起,实在是太欺人太甚!赢了一次怎么样?赢了一次就能随意出口伤人吗?往后,你若是不欢迎我,大可以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