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九是实力强悍的上古妖族,妖化后身上厚重的鳞片不亚于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铁甲,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雷暴术根本无法破开他的防御。
可如今,他庞大的蛇身早被劈砍的伤痕累累,脱落了蛇鳞的皮肉并不比普通的蛇体坚韧多少,撕裂的伤口就像镜子上裂开的道道缝隙,在雷暴的轰击下,顿时让伤势以数倍,甚至数十倍的程度扩散开来,雷柱消失后,癞九就像扒了皮的鸡蛋一般赤-裸-裸的呈现在了沐阳眼前。
看到癞九几近‘赤-裸’的身体,感受到被凝煞炸碎蛇头后他体内迅速变弱的气息,沐阳的眼神冰冷似铁,一团团黑雾在身体周围如烟花般绽放,三十只狂暴魔猿挥舞着利爪嘶吼着把它围在了中间。
真魔之血熊熊燃烧,暗星岛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疾闪而过,沐阳缓缓举起无名长刀,眼中流露出来自神魂深处的仇恨和痛楚,地狱之火划出死亡的轨迹,狠狠斩在癞九剩下的蛇头上。
噗!噗!噗!噗!
四颗磨盘大的蛇头滚落在地,三十只魔猿就像捕食的饿狼扑到癞九身上,用利爪和尖牙撕咬着他血肉模糊的身躯。
痛苦让癞九几近麻木,他疯狂的翻滚着,想甩掉身上的魔猿,每滚动一次都会被撕掉大片的血肉,有些地方很快露出了里面的涔涔白骨。
“饶命,饶命啊,沐阳,你饶了我吧,我错了……”
一个嘶哑扭曲的声音自癞九体内发了出来,巨大的蛇躯忽然消失,一个骨瘦如柴,全身布满伤口,肤色死灰的身影出现在了魔猿的利爪之下。
围拢的魔猿纷纷散开,沐阳慢慢走到癞九身边,看着他因剧痛而痉挛抽搐的身体和眼神中流露出的绝望与恐惧,脸上浮现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之色。
“你……说什么?”沐阳强忍着泪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错了?”
癞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扑在沐阳脚下,哭喊着哀求道:“沐阳,不,老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沐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癞九肮脏干枯的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腿,直到他的哀求声停下来后才缓缓说道:“你是我生命中第一个朋友,我们七岁相识,至今已有八年。在这八年里,为了你我把岛上所有的孩子当成了敌人,而最终你却出卖了我。”
“一个半月前,在荒漠,叶雨没有听我的安排用五色金莲救思思,而是救了我。当我因为担心思思的安慰而斥责她的时候,她说思思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这么做是不想失去她,她还怪我不懂失去朋友的痛苦。”
“当时,我很想告诉她。我懂,我真的懂。”沐阳眼里泛起了泪花,“我很想说,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一个人会比我更深的体会到那种痛入骨髓的苦楚。”
“我最好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也就是你,癞九,不仅出卖了我,还害死了我所有的亲人和岛上三千多无辜的渔民。”
蹲下身子,看着癞九丑陋惨白的脸,沐阳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你知道这半年多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不懂,除了思思,没有一个人会懂。”
“其实,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师父大师姐他们已经死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说自己错了,可我知道,你没有错。”
“老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癞九全身战栗,哭喊道:“我不该受魔族的诱惑去害你,去害莫居士,求求你,不要杀我,从今往后,我愿意做你的奴隶,永远忠心不二,帮你杀魔族,打圣堂,给岛上的百姓报仇,只要你别杀我……”
“你真的没有错。”沐阳打断癞九道:“错的是我,我不该相信你。可是,每当你对我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偏偏忍不住就会相信。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不觉的会去相信你说过的一些话。”
顿了顿,沐阳又道:“比如,在黑岩城的时候,你曾说过你拥有不死之身,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所以……我准备试试。”
“不要……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中,沐阳手里的无名长刀深深刺入了癞九的后心。
“居然真的不死?”
沐阳拔出长刀,又深深刺了进去。
癞九的惨叫再次响起,这次要比刚才弱了许多。
第三刀,第四刀……第十刀……
癞九的叫声越来越微弱,渐渐变成了闷哼,最终归为了平静。
无名长刀依旧不停的捅在癞九身上,每次刀身入体,他的身体都会随之颤抖一下,伤口处没有太多鲜血流出,干瘦的骨头被切成了骨块,又被插成了更小的碎屑。
钢娃和昆仑奴站在沐阳身后,眼神复杂的看着那近乎癫狂的少年在不停的插着地上的尸体,不知为什么,这原本血腥残忍的画面却看的他俩心头生出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难受。
钢娃曾听沐阳谈起过过去,知道他有很多的仇人,也听说过他最痛恨的是个叫癞九的古妖九婴,对思维简单的蛮人来说,再大的仇恨也会随着仇人的死掉而消散,可看到早已死去的癞九,她的心里忽然变得沉重起来,隐约间似乎体会到了沐阳心底的痛苦,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昆仑奴对沐阳的过去一无所知,可看到那单薄的身影蹲在地上不断的挥舞着手臂,心里忽然涌出了一种同情的感觉,他默默的等待着,直到东方升起了一道朝霞,夜色在晨辉中悄悄隐退,才来到沐阳身后,伸出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