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的医术她自然是知道的,虽未名满天下,但也算是名满京都了,在皇宫里那群确有庸医的太医里面,算是个鹤立鸡群的翘楚,当真会糊涂到连生死都辨不清了,她怎么就觉得有些可疑呢?
对上胭脂雪质疑的视线,林大夫有些雀跃,终于还是有人相信他的,便忙开口抓住这个时机替自己辩白,“王妃,微臣确实诊断您已经……。”
“好了,林大夫,那会子你不过是因为着了风寒,小丫头去厨房拿药却拿的是我泡臭脚的药,你这吃错了药,脑子自然就糊涂了。”接收到燕楚几近冰凉的视线,心知燕楚这是要大怒征兆的秦管家,只好暗自叹了口气妥协,附和着燕楚的话,把脏水都往可怜的林大夫头上泼,“这原不是林大夫您的错,相信王爷是不会怪罪您的。”
“什,什么?!”听秦管家居然说自己早上吃的那碗药不是风寒药,而是他秦管家洗臭脚的药,林大夫惊叫一声,然后只觉胃中翻滚,开始干呕了起来……
燕楚对林大夫投去了怜悯的眼神,很大度说道:“原来是这样哦,那楚儿就原谅你咯,木头伯伯。”
看着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总觉不对劲的胭脂雪只觉得头疼的厉害,抬手揉起了额角,有些疲乏和不耐烦了起来,“好了,那就请林大夫现在为本王妃诊脉吧,也好叫王爷放心。”
她自己其实是不怎么在意的,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只当是今儿个进了荷花池受了风寒而已。
以前刀枪棍棒轻伤重伤没少受过,这起子风寒,她还不会放在眼里。
只是,一想到燕楚这傻小子刚才伤心害怕的掉眼泪的样子,她想,就当是给这傻小子一粒定心丸就是。
听胭脂雪如是说,秦管家双眼一亮,没想到王妃现在如此在意王爷的感受了,看来,王爷所做的一切并非白做。
思及此,终于释怀的秦管家心情松快的应了声是,然后拍了拍还在干呕的林大夫的背,“林大夫,就麻烦您给王妃瞧瞧了。”
拍完,便放下了林大夫,转身走进内室,从屏风上拿下一块毯子,从榻下提起燕楚的一双白鹿皮靴子后快速的走了回来,将毯子恭敬的递给了燕楚,劝说起了来,“王爷,先拿毯子给王妃裹裹身子,再坐下把鞋子换上吧。”
燕楚乖乖点头,将毯子接过,紧紧裹在了胭脂雪的身上,然后转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还仔细的把胭脂雪的右手从毯子里抽了出来,搁在身侧的桌子上,着急的看了一眼林大夫,有点生气,“木头伯伯还不快点,慢吞吞的,干脆叫你蜗牛伯伯好了!”
这白天衣服湿透了身子就已经够冷了,这夜深露重的晚上更是不必说了,这么折腾了大半天,不定是真要把这女人冻坏了不可的。
一心只想着自己的王妃,燕楚却半点也没理会秦管家后面那句让他穿上鞋子的话。
秦管家直叹气,也只得由着燕楚去了,反正把脉要不了多少时辰。
被喊到的林大夫也不知道是干呕的太久了,还是因为燕楚的话令他深受打击,嘴角抖得十分厉害,闷闷不乐的应了声是,便坐到了对坐的椅子上,从肩上挂着的小包袱里取出脉枕,枕在了胭脂雪的腕下,手指搭在了腕间。
越诊,林大夫越是暗暗心惊,不由诧异的看了一眼窝在燕王怀里,竟有些小鸟依人感觉的胭脂雪。
这脉象……
“怎么了?”虽然身子疲软,脑子有些混乱,但胭脂雪的反应依旧敏锐的紧,所以林大夫这一眼,她接的很及时,挑眉,不由调侃起了林大夫,“莫不是林大夫又诊出了本王妃是个死人不成?”
“娘子不许乱讲!”未等林大夫开口,燕楚就一把捂住了胭脂雪的乌鸦嘴,十分的激动和生气,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胭脂雪眨了眨眼睛,心知自己是多言了,想着之前听到林大夫诊出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必定是吓坏这个只有孩子般心性的小傻子了。
想到这,她的心又不禁柔软了几分。
林大夫看这小两口又开始打情骂俏虐他这根老光棍了,很是不爽的假意干咳了两声,“王爷尽管放心,王妃身子十分的健康,没有半点病态,只是有些贫血,多吃些血燕补补,也就是了。”
燕王妃如此脉象,那便彻底证实了他之前确实误诊的事实,同时,更笃定了他早上喝的恐怕确实是秦管家那个老杂毛的泡脚药!
不然怎么真会脑子烧坏了,作出那样严重的误诊!
闻言,燕楚不着痕迹的与秦管家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对神农宫第六代宫主鬼谷子同样的敬佩之色。
这才是真正的活死人,肉白骨。
“嗯,既然无碍,那你们就去歇了吧。”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的胭脂雪收回了手,懒懒挥了挥,视线扫过秦管家,“管家,歇息之前,就劳烦你去将碧儿找来。”
秦管家与起身不想多呆的林大夫正要应是,那厢的燕楚咋呼了起来,“诶诶,娘子这么晚了还找碧儿进来作甚么,难不成娘子又想不要楚儿,要同碧儿一起睡了吗?!”
这傻子能不能不要老是把一起睡什么的无耻之言挂在嘴边……胭脂雪略带尴尬的扫了秦管家和林大夫一眼,然后才没好气的瞪了燕楚,“胡说什么。”
幸好秦管家和林大夫都是老人精了,知道现在自己不是呆在这的时候,便两人都聪明的闭嘴不言,只抱拳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