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楚不动声色,耷拉着眼皮,把玩着食指上的鬼头青铜指环,勾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意兴阑珊的回了一句,“都是老.毛病了,早就药石惘然,劳公公费心了。”
花想容悄悄扯了扯嘴角,对德福公公的目光警惕而不屑。
这个臭阉.狗,一上来就想探王爷的身体底子,还真是心急的很呢,简直就是巴不得王爷早点嗝屁了才好吧?
碰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德福公公也不觉得有什么,还是那副讨好的狗腿奴才相,呵呵的笑道:“王爷不必担忧,咱皇上也知道您身子骨不好,所以呐……可特意给您支了招呢。”
说罢,对燕楚眨了眨眼睛。
花想容和燕楚同时一愣。
不过,基于一个脸太黑,一个始终都没抬头,所以没有人发现两人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
“哦?是么。”燕楚回答的漫不经心而轻描淡写,好像对这件关系自己身家性命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德福公公见状,浑浊的老目闪了闪,依旧保持神秘性的涎着脸笑道:“保管王爷您满意。”
“呵。”燕楚毫不在意的轻声一笑。
说着话的工夫,一行人不知不觉,很快就到了皇帝今天招待宾客无极宫前。
以前酒宴都是要露天的才有意境,不过现如今天儿太冷,坐在寒冬飞雪下几个时辰,即便有着美酒暖身,依然会觉得身寒无比,毕竟在大燕这个崇文轻武的国度里,大部分都是饱读诗书只会之乎者也的言官,自是不像练武之人,有强健的体魄能抵御的住寒冷。
无极宫,倒是气派的很,庄严不失华丽,配上宫前几树红梅,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到了宫前,作为御林军统领的曲放直言还有要事在身,完成皇命,将燕王送到这里之后,他就要去继续坚守自己的岗位去了。
德福公公倒是客客气气的继续引领着燕楚进了无极宫。
待燕楚一到,这无极宫里本来热热闹闹歌舞升平的氛围,瞬间就僵了起来。
宫殿里,本都在吃吃喝喝推杯换盏文武百官,都顿住了手里的酒杯筷子,眼睛,都暗藏着不快的眼神,频频向燕楚望去,有的皇帝直隶部下的官员,更是胆大的哼哼唧唧,大有不喜燕王之意,明面的不给燕王抬举。
燕楚眼皮都懒得抬,懒懒散散
的喊了一声,“微臣,叩见陛下。”
这明显敷衍了事的态度,顿时引得愈发多的官员感到不满,但是燕楚那双残废的腿是事实胜于雄辩,就算他们再不满,也不可能非得在这件事情上大作文章,非让燕王对皇帝下跪行礼不可。
若真这样威逼着燕王做了,只怕就要寒了远赴边疆的,那些将士们的心了。
为了那些将士能够安心为大燕国卖命,能让他们这些京官安稳度日,在这样四国关系紧绷,正缺这些保家卫国之人的时候,他们这些精明的家伙,还不会去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当然,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也同样不会。
“皇兄快快免礼,你我兄弟二人,是无需这般客气的。”本正襟危坐于鎏金龙椅上的燕陌,顿时一改之前曲高和寡的君王形象,忙放下手中的酒杯,很是热络的招呼燕王,还不忘谆谆关切,“都这么些日子了,皇兄的身子骨可好些了?之前一直素闻皇兄身子骨不好,朕想着不叨扰皇兄,这才许久不曾前去探望,还望皇兄莫要见怪,与朕生分了。”
燕楚从进宫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抬起的眼皮子,终于懒怠的掀了掀,看起来无力的很,仿佛一个小小的抬眼动作,都能耗尽他的精神一般,紧随而来的,便是他咳喘的声音,“多谢陛下关切,本是微臣身染顽疾,才不好接见陛下,唯恐微臣之疾,沾染到陛下的龙体,那才是微臣的罪过。既都是微臣的不好,哪里有怪罪陛下的道理。”
燕陌与之四目相对,在对方绯红似魔般的眼眸里,看到了看透一切红尘的淡然,不由眸子一动,嘴角的笑容收敛,表情略带自责,“皇兄这般说,那就是与朕见外了,到底,朕与皇兄,可是现而今,仅剩的兄弟了。都说长兄如父,皇兄的身子,朕自然要挂念的,只惘然朕乃一国之君,总是有些身不由己,不然,长兄卧病在榻,朕如何都要前去常伴侍疾不可的。”
“百善孝为先,陛下一片赤子之心,真乃我大燕之福,乃微臣之福。”说着动容的话,可燕楚的表情和眼神里,却无半分动容的样子,死板死板的,简直就像没有味道的死水一样。
当着旁观者的文武百官们,都对皇帝表示由衷的钦佩,目露着炙热的缪赞目光,一个个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充分的流露着,他们是何等的佩服自家帝王这真情流露的演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自家这帝王,对燕王是何等的兄友弟恭。
而对于燕王淡而无味的平平演技,大部分都表示不屑和轻视,觉得这个燕王现在腿废了,脑子也跟着废了,这样说着好听的话,却没有好脸色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戏耍皇帝,分明就是不给皇帝面子,分明就是有打算当场撕破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