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奕没管他后边乱说的那一堆话,倒是敏感地意识到他话里的几重意思,一是这运动会的规格很高,全市领导都很重视,也就是在运动会里表现好了可以扬名,这会方便他以后玩球。凌奕虽然自认为自己很厉害,但目前这个阶段知道的人确实很少,离他那段风光无限日子的受瞩目度那是没法比的。
二是这比赛有企业赞助,这企业赞助还能赞助个啥,估计运动器械运动服什么的是有的,而最重要的意思凌奕还是明白的,赢了有钱!第三嘛,要他替马扬舟安排什么报名和初选,那也是个笑话,班主任老头也说了,他同桌黎竣名能干,这话不管明示暗示在凌奕脑中都一个意思,有事情就给他干得了。
这等于他接过这份资料最多也就做个传递员,回去课室里就扔给黎竣名就是了。那小子不会知道班主任跟他是怎么说的,而就算他知道了,估计也就抱怨两句而不敢推脱。
凌奕想到了这些,觉得接了这东西也没事,心里有点肯了。先前因为对班主任老头的那一点点恶感而产生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有了改善,反正他又不是为了帮这老头,于是很果断地接过了那份资料点头,“听着像是很有意思,回去看看也行。”
资料是接了,只是口里也没有明白说出自己负责的话,这一回去,看得人是谁就不一定了。
班主任满意了,又想起一事问他:“凌同学身体好,从小就是体育健将,这回也报几个项目吧?”
凌奕没接他的话,低头看了一眼那资料封面,金色边缘的火红色字体还是非常醒目吸引人的,只随口说:“再说吧。”
告别了班主任,凌奕走在返回课室的路上想,这老头子,这可看出来他真是懒得过分了。凌奕只是过来给假条的,老头连办公室都不用出去,就顺便把事情扔给了他。这还不算,如果他还答应了报几个项目,三两句就想着把任务解决一小半,那就更省事了。
于是一脸信任地要他完成体育委员的工作那都是幌子吧,班主任也不在乎马扬舟跟他有没那组织能力,东西交给了他们,他们很可能就给自己报上了。实际上马扬舟跟他,一个是负责的班干部,理所当然,一个是自己撞上来不找他找谁。这班主任能在他们这种班级里待着,不被领导骂死不被学生整疯,这耍滑头的功夫出力不少。
凌奕撇着嘴回到课室,正看见黎峻名同学伏案埋首十分认真地看书,凌奕站在他旁边看了一眼,一堆三角线条和数字,明显不是目前他们学的内容,他一看就觉得烦躁头大,手里拿起那份运动会资料随便一扔,就给扔到黎峻名头上,哗啦散落到他桌面。
黎峻名一愣,抬起头来回看他,一副还沉浸在题海里的茫然混沌模样,半天才吐出一句,“怎么了?”看他的脸色不善忽然想起他是替马扬州跑腿去了,又问:“难道给老师教训了?”
凌奕轻哼了一声,走到自己座位上拉出椅子侧着身坐下,背后靠着墙壁面向黎峻名,长腿就踩在他椅子下的横条上,“那老头年纪都一大把了,不管不问平时喝喝茶看看报多自在啊,有那闲心吗。何况他想要管我想要教训我都得想想他自己那身老骨头,不怕我火了给他一顿红烧肉。”
黎峻名居然点了点头赞同,一会儿又有点担心又有点小兴奋地好奇问他,“你打过老师吗?打得狠不狠,给没给抓到?”
靠,这孩子想什么呢。凌奕眯了眯眼睛,没好气回答:“我是一等良民,什么时候干过那种事情了。”一等良民他是不至于,但他这回说的是实话,起码这辈子他还没干过那事,自然也不打算去干那事。
但记忆中他在学校里动手打老师也就是明年的样子,那时候现在这个班主任老头借口身体不好再次退休了,学校估计是觉得这个班给他跟马扬舟两个刺头闹得不像话了,换了一个脾气火爆耿直认真的中年胖子来。
他的课凌奕不知道讲的怎么样,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家伙一来就看他跟马扬舟不顺眼,三番两次逮住他们逃课,他也不闹体罚,每回就是把他们带到操场上大骂,话里也不搞人身攻击,就说些义正言辞一板一眼的大道理,从尧舜扯到了老马老列,比火星文还听得憋气。
只是那时候凌奕跟马扬舟再愤恨再嚣张也不能在被全校围观着的情况下动手,唯有尽量躲着他,真要倒霉给抓住了就跑,最后跑不开了就只能是在操场上装聋作哑,死活忍了。
要是一般人说不定还真给这个胖子收复了,可惜他们没有。真要能忍下来,他们就不是他们了,早就改好了好好学习去。他们忍了三个月最后终于爆发,瞅着一天放学后月黑风高的日子,尾随着胖子把他蒙了头不说话就一通痛扁。
到底是年纪小,没敢打太狠,发泄了火气就赶紧跑。最后两人跑了九条街逃离现场,跑到河边喘着气抱着肚子大笑,细细商量完后续,第二天两人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迟到(早到跟不到都很可疑),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愣是没有给那胖子揪出什么证据来。
现在想想,那胖子是苦口婆心给他说过最多大道理的家伙了,就是他妈也没给这么好好讲过道理。后来他没有再回来学校,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