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苒自东安郡王前往北京王府提亲之后,水溶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又久久等不到后续消息,只道是紫鹃不情愿。
他生性傲岸,自视颇高,原本还不怎么着,被拒绝之后,反更意识到自己喜欢这个丫鬟,便一心要跟她问个明白,是那里遭她嫌弃。
却没想到,一问之下,紫鹃竟改了口,不禁又惊又喜:“姑娘这,这便算是答允了?”
望着他方正英挺的脸庞,难得生动的眉目,紫鹃十分欢喜得意,笑答:“难得穆大人有担当,愿收了我这一个小丫头做妾,如何有不肯的?再说了……”
听了这话,穆苒却眉头一皱,断然抬手止住紫鹃:“不,姑娘说错了,我娶姑娘,却不只是为了曾经冒犯过姑娘,而是,而是真心喜爱……”
他说出这话,登时耳根发热,但下颌却稳住了没有低下,一双眼睛坦然而热烈地望定了紫鹃。
“是,是真的么?”紫鹃的胸口,终于咚咚地跳了起来。
她不是没有听过男人的表白,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一开始也是抱了几分调戏之意,挑逗这个令她耳目新鲜,心怀好感的异时空男子。
然而,没有任何粉饰和花巧,甚至全不动听的表白自他口中说出,听在紫鹃耳中,却是直甜美到了心里,从胸口飞出一股强烈的快乐。
原来,他不单是为了“负责任”,而是果真喜欢我的么?
紫鹃羞涩地低头,咬住了嘴唇,若不是这样,她唯恐自己会开怀地笑出声来。
“自然是真的,穆某一生,从不屑说谎!”忽见她流露出娇羞之态,穆苒不由怦然心动,向紫鹃靠近了两步,轻声问她,“姑娘既愿意,我一会便求请北静王爷允准,娶了姑娘……”
什么,这么快?这男人还真是雷厉风行过头了,自己可还没准备好呢!
紫鹃吓了一跳,赶忙连连摆手:“啊?不不,穆大人切莫操之太急,我,我还要先禀明了王王妃……”
穆苒倒也能体谅,赧然一笑,点了点头:“是,王爷说了,姑娘与王妃名为主仆,实情同姐妹,这也是应该的,我自提我的,至于日子,自然听王爷和王妃的示下。”
“咦,穆大人,你和紫鹃说什么呢,如此投机?”
穆苒正在犹豫,该不该斗胆握一下她的手,或是再说几句温情脉脉的话,奈何谈情说爱并非他的长处,正在踌躇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朗笑,唬得他赶紧后退,循声望去,却是水溶穿花拂枝地回来了,正笑吟吟,大有深意地望着二人。
好在北静王并不穷追猛问,而是故作不知地和穆苒又对饮了几杯,到了暮色降临,方才撤了酒席,送穆苒出了王府。
另一头,紫鹃也将刚才和穆苒说过的话,一一告诉了黛玉,后者也很为她高兴,然仍有忧虑横亘在心,只不想现在就告诉紫鹃,徒然扫兴。
紫鹃是极伶俐的人儿,黛玉笑容之下藏起的一丝忧色,又怎逃得过她的眼睛?
但她心中所想,又和黛玉有些不同,便笑着宽慰她:“我知道王妃待我好,我若走了,王妃自然是要想的,且一时难免不便,我已想定了,不到王妃安心的那一日,绝不离开你身边。”
到我安心的那一日……
黛玉心中默念着,感念非常,只不在面上表露出来,故意笑问:“又说傻话,我有什么好不安心的?你自嫁你的,省得回头耽误了,又来怨我。”
紫鹃并不和她争辩,只挽了黛玉的手,会心一笑:“王妃放心,耽误不了,不需要等太久的。”
作为最近的旁观者,她完全看得出,黛玉与北静王之间的情分,大非初嫁时可比,两人之间的相处,显然亲近融洽许多,且一问一答,一语一笑,无不充满了温情与默契。
王妃心中,或许还有藩篱,但只需王爷再加把劲,大可轻轻一推,便彻底倒了!
那时节,或许真可以离开她,去寻觅自己的幸福吧?
自己在这个时空的日子,能否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呢?
算了,如果不能,说明和穆苒之间的缘分,不过如此,再多也只是自己的奢求罢了。
晚间,水溶将自己如何制造机会,让穆苒与紫鹃单独相处,又如何悄悄潜了回来,偷听到最要紧的几句话,当做趣事说给黛玉听。
他自己是抚掌大笑,说没想到这个“铁四郎”,在情事上竟然也有豁然开窍的一天,而且好巧不巧,偏偏看上的还是我们家里的丫鬟,穆苒啊穆苒,这个天大的人情,我倒要瞧瞧,你将来怎样还我?
水溶说得乐不可支,黛玉却没有回应,他感到诧异,仔细一瞧,这才发觉,黛玉倚桌而坐,呆呆地望着桌上的烛灯,垂首不语,仿佛若有所思。
“夫人,你怎么了,可是还认为,这桩亲事有什么不妥么?”
“嗯,王爷,我正想和你商议紫鹃的婚事。”
水溶笑着在她身边坐下,耐心地开解:“夫人,想来紫鹃也跟你说了,穆大人亲口对她说过,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她,并非是为了担责任,或是东安郡王强迫的,这样你仍不放心么?”
“我不是放心不下穆大人,以他的人品门第,既承诺了对紫鹃好,必定能够做到,只是,我还想要为紫鹃做些什么,才能……安心。”
她用力捏了一下掌中的帕子,像是在给自己,也给紫鹃以鼓励。
水溶见黛玉神情十分认真,既关切且好奇,便问她:“夫人想为紫鹃作什么呢,是备办嫁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