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水溶醒来更早些,望了一眼身边仍拥被闭目的黛玉,怜爱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起身、下床,预备悄悄唤了紫鹃进来服侍。

实则黛玉和他同床共枕,就没有一刻能安稳睡实,水溶才刚刚一动,她就跟着醒了。

她本想继续装睡,好过跟他说话尴尬,然而终究心里藏着的那件事,须与他商量,于是在水溶身后,轻声细气地问:“王爷今日起早,可是要上朝去么?”

水溶回头,见黛玉一双妙目已睁开了,只垂着长睫,不敢直视自己。

水溶复又坐回床头,在黛玉露外被外的长发抚了一下,歉意地说:“搅醒夫人了?时辰还早,不妨多睡一会儿?”

黛玉向后一缩,避开了他的手指,却从床上坐了起来,低着头,似乎欲言又止。

两人大婚已有五日,黛玉仍对自己闪闪避避的模样,水溶真是啼笑皆非,只好耐心地柔声问她:“夫人可是有事,要对我说么?”

“我想今日到莲花庵,探望一下莲渡师父。”

“你想去看莲姐?”

“嗯,可以吗……”

见黛玉终于抬头看自己,亮澄澄的眼中满是期待,又有些许惶恐,像是担心自己不允,这个要求虽有些突然,水溶略一沉吟,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让魏管事先准备准备,再派人知会莲姐一声,夫人等我散了朝回来,一同前往吧?”

他婚后早有带着黛玉,去探望莲渡的想法,只是怕自己提出,黛玉多心而已。

黛玉一愣,她并不想水溶和跟自己同去,但紫鹃听见二人起床的动静,已在外头询问王爷王妃可是起了,只好暂时先打住了这个话题。

近午时分,水溶散朝回来,长史柳清一前来禀告,出行车仗已备好,莲花庵那边也派人先行通报。

用过了午饭,水溶便携了黛玉、紫鹃,由一小队王府卫队护送,前往莲花庵而去。

小玲珑捧了一盘子时鲜水果上楼,见陆曼兮倚窗挑帘而望,不由笑着说:“总算是走了,一早上闹哄哄地备这备那,听那边的丫鬟说,是王妃要去莲花庵的,王爷公务繁忙,还要拨冗陪伴,可见他对这位王妃娘娘,是极上心的了,当初对沈娘娘,也没这么着。”

陆曼兮听了这话,放下帘子,淡淡地说:“王爷对王妃好,不是该当的么?其他有的没的,莫要背后乱说。”

小玲珑见陆曼兮口气淡然,神情却是恹恹地,便不忿地嗤笑了一声:“这里就我们二人,还怕她怎的?姑娘也不必瞒我,我知道姑娘心里头难受,从前沈娘娘在时,王爷三日五日的,总能来姑娘这里一回,就李姨娘那里,也偶尔会去,自打想娶这位林娘娘起,那脚跟儿就没朝这里转过!”

陆曼兮听着十分刺心,忍不住轻叱:“别说了!”

小玲珑走到门外,探头下望,廊上和楼下都没人,两个丫鬟也歇午去了,便退回房内,把门结结实实地给掩上了。

陆曼兮见她行动怪异,柳眉一皱,问:“你又想说什么,鬼鬼祟祟的?”

小玲珑挨到陆曼兮身边,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姑娘,你听说了没有,我们这位王妃,可是诡异得紧呢。我听府里的嬷嬷们私下在传,她还在贾府的时候,就大病一场,都咽了气,装裹了的,又作怪活了过来,家里的人没有不怕的,这才求了我们王爷,给弄到莲花庵住了一段时日,不知怎么回事,竟让又迷住了王爷,非得娶进府里做正室!”

这话陆曼兮闻所未闻,当下听得心惊肉跳,颤声说:“你,你打哪听来的昏话,快别乱说,要给王爷听见,非打死不可!”

“不止呢,就她身边的那个紫鹃,也是投湖死了,再活转过来的,我就瞅着她怪怪的,只她拿眼神一瞧,我心里头就怕怕的。姑娘,你说,她主仆俩会不会作祟迷了王爷,要不然,你几时见王爷给哪个女人绊住过?”

“胡,胡说……”陆曼兮揪住胸口的衣襟,感觉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还有一桩!”小玲珑早为陆曼兮打抱不平,既然说了,索性就全敞开了,“大婚的第二日,喜婆陶嬷嬷、孙嬷嬷进洞房给王爷、王妃道喜讨赏,姑娘你猜怎么着?”

“怎,怎么着?”

“她们都没看见那方喜帕子!”

“啊……”

陆曼兮知道,小玲珑说的喜帕子是什么。

她嫁给水溶之前,已委身给忠顺王,早非完璧,自然无话可说,水溶虽从未表现不满,她自己却深引为憾。

然而,她终究只是一个妾室,那个林黛玉是王爷娶的正妃,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话题到底羞人,小玲珑也红了脸,咬了一下嘴唇,鼓起勇气说:“这可不是我乱猜了,连喜婆子都在暗地里传,这位王妃要不是嫁入王府前,就不是姑娘了,要不就,就压根没跟王爷圆房……”

陆曼兮的震撼,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呆坐了半晌,犹不敢相信小玲珑说的话,直到被她摇醒。

“姑娘,姑娘?”

“啊?”

陆曼兮总算稍稍缓过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脸来,警告小玲珑:“刚才那些话,我不管你哪里听来的,也不管还有谁在传,总之,出了这门,你再不许说!若有一个字传到王爷或王妃耳朵里,你我都休想再在王府呆下去了!”

在成为北静王妾室前,她也只是忠顺王府一位乳娘之女,身份并不比丫鬟高多少,故而跟小玲珑也是姐妹一般,还是头一回对她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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