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迷迷糊糊地醒来,先是嗅到了一股混合了淡淡汗水气息的,健康肌肤的味道,待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的面颊,正贴着一片微黑健实的胸膛,听得见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

再一抬头,近在咫尺的是穆苒因为熟睡,而不那么棱角锋利的脸庞。

想起昨夜发生过的一切,紫鹃登时从面颊直热到耳根。

昨夜他固然很热情,很投入,可自己也……也……

这会子回想起来,才知道不好意思,他会不会怀疑,这个时代的女子本不该这样主动的?

或许正是将这段姻缘,当做美好而短暂的梦幻来做,才会这样纵情恣意的“一晌贪欢”。

紫鹃把头往穆苒怀中拱了拱,数不清是留恋还是害羞。

“唔,该起来了。”

“呀……”

忽然听见他在耳边说话,紫鹃又惊得仰面,看见他漆黑深邃的眼瞳深处,似乎藏了一丝戏谑的笑意。

她越发羞赧,脑袋直往被子里钻,偏又被穆苒掀开一角,看情形是真打算起来了。

他一点儿也不贪恋“春宵”么,紫鹃有点儿失望,正要跟着起床,又发觉自己身上赤条条的,怎好被他盯着穿衣?

于是意兴索然地撇了撇嘴,翻了一个身子,又趴回了床上,将半个光裸的脊背对着他。

穆苒“嗤”的一声笑,似乎看出了紫鹃的情绪,撩开她披散的长发,手掌在她腰臀间逡巡,伏下来低声说:“快别赖了,我还没有分府,须得拜见我大哥大嫂,不能耽搁的。”

“我知道,还要拜宗祠。”黛玉和水溶成亲时,那一套繁琐的程仪,紫鹃至今还记得。

身边的人好一会子不说话,紫鹃不觉侧过脸,见他眉心有一个浅浅的结,似乎忽然变得不大快乐。

“穆苒,穆苒,你怎么了?”紫鹃伸手,在他眉心揉了揉。

“不需要拜宗祠……”

紫鹃一愣,继而明白了,不错,林黛玉是北静王正妃,自己只是穆大人的小妾,根本没有参拜他祖先灵位的资格。

“呵,我明白了……” 原本以为不在乎的,可为什么胸口还是搁了一股子涩意。

“还有,你该称他们为王爷、王妃,人前也不能叫我的名字。”他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语气却刻意变得有些生硬。

“是,四爷。”紫鹃的面颊,贴着犹有他余温的枕头,薄薄地笑了笑。

“人前这样就可以了,只有你我的时候,不必……”穆苒说完,手上略略使力,想要拉紫鹃起来,“莫要赖了,真该起来了。”

紫鹃忽然起身,不顾自己仍光着身子,扑进他的怀中,贪恋而动情地张臂搂住。

“穆苒,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穆苒内心挣扎着,要不要回应她的热情,下腹已蠢蠢欲动,只怕一个不克制,又会掀起一阵情海狂澜。

“一年之内,你不得娶妻,你只有我,行吗?”

“为什么……”

“我不想你有别的女人,又吃不得正室太太的气,我一向跋扈又小气的,你不知道么?”

“我是问,为什么是一年……”

穆苒的双臂,情不自禁地搂上了紫鹃的腰肢,并且力道还不小,显示他内心的紧张,为了她莫名其妙的话。

紫鹃也有片刻的沉默,好像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开口:“因为我是穿越来的,穿越,你懂吗?也就是说,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消失,半年,一年,还是明天?穆苒,遇见你、喜欢你、拥有你,对我来说,是从未奢望过的惊喜,所以我不贪心,一年就足够了。”

她也不明白,哪里来的勇气和冲动,会对他说出这一番话来,似乎害怕现在不说,万一自己倏忽消失的那一刻,他会茫然而悲伤。

穆苒也看着紫鹃,并不打断她,任她有些神经质地把话说完,才腮帮子一动,喉头发出咕的一声,像是硬忍下了强烈的笑意,摊开巴掌在她脑门上摁了一下。

“真不想起来么,不起来的话,我就……”

唉,他果真不信,当自己说笑话么,不信……也好吧。紫鹃背一弓,从穆苒怀里脱了出来。

东南海域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倭寇一时不敢猖獗,北方各部也因边疆稳固,而久未进犯,只道是天下清晏,国盛民安,没想到今上却突然染病,太医们竭力诊治,仍药石无用,渐病入膏肓,多年来一直横在今上和朝中重臣心中的忧虑,不得不再度提出,付诸公议。

那就是建储的问题,今上并无子嗣,一旦驾崩,将由谁继承大统。

朝臣们本就各有山头,各有拥戴,以东安郡王、北静郡王为首的一党,如今也没了顾虑的余地,力谏今上立慎亲王为储君,而忠顺君王为首的另一党,则竭力反对,另有南安郡王、镇国公、威远侯等,各自又在宗室子弟中,提出不同的人选。

一时间七嘴八舌,在朝堂之上,甚至御榻之前,也哓哓激辩。

今上最终做了决断,命慎亲王过继,兼祧皇兄义忠亲王,就在病榻之上口述诏书,由北静郡王亲笔拟写,立慎亲王朱嘉齐为皇太子,着即入主昭告天下,入主东宫。

又逾一月,今上龙驭上宾,太子继位,大赦天下,且加试恩科。

贾赦、贾琏也因新君登基,从军中遇赦归来,虽沦为一介平民,总算也是家人团聚,无需老死异乡。薛蟠罪重,则不在宽赦之列。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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