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敏顺着那笛声抬眼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她的手指不经意抖动了一下,心跳得厉害,音律显然没有先前那般平缓,原来李从镒正吹着一支玉笛,在那里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仍然旋律回荡,众人回过神来纷纷赞赏、奉承,周宪投来赞许的目光,李煜又惊又喜,脸色却有些难堪。
李从镒笑道:“听到《春江花月夜》这个旋律本王就情不自禁地吹奏起来,希望没有搅扰到各位的雅兴,也希望嘉敏郡主不嫌弃本王这拙劣的技艺。”
李煜笑道:“八弟说笑了,八弟的笛子向来吹奏的好,就连先帝都十分欣赏,刚刚与敏儿这一曲合奏的可谓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周嘉敏笑道:“王爷技艺纯熟,笛声悠扬,过耳不忘,恐是嘉敏的琴艺唐突了王爷的笛声,希望王爷不介意才好。”
又有朝臣起来溜须拍马,道:“邓王和郡主这曲合奏,可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我等有幸听此曲,乃是且听仙乐耳暂明。”
李煜高兴,想到邓王不远千里来给自己送银两支援前线,对李从镒百般温和,加上他原先就对这个弟弟很喜欢,因此当着众人的面好不掩饰对李从镒的厚爱,众人一见如此,便对李从镒说出了诸多溢美之词,说到最后竟似撮合周嘉敏与李从镒一般。
周嘉敏颇为尴尬,只得找了个借口离席。
如烟早在门口等着了,见周嘉敏出来,急忙迎上来,给她披上了大氅。
“你就一直等在这里?”周嘉敏问道。
如烟笑道:“奴婢怕郡主出来冷着。”
周嘉敏没有再说话,对于如烟她并不是特别了解,但从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如烟心细如发,对周嘉敏得服侍也是尽心尽力,那份细心和讲究不是一般宫女能做到的。
如烟道:“郡主,今儿咱们素梦阁的院子里突然多出很多鸽子来。”
周嘉敏道:“轰走了便是。”话音刚落,她突然想到,如烟不会无缘无故和自己提起这些小事,想必里面有些文章,又问道:“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如烟恭敬道:“奴婢觉得那里面有些是信鸽。”
“哦,有什么发现?”周嘉敏陡然来了兴趣。
如烟道:“郡主,奴婢擅自主张。捉了一些鸽子下来,发现的确有些鸽子是信鸽,没发现什么信笺逆天抽奖。但这宫里是严禁信鸽来往的,奴婢以为有人用信鸽在宫里传递信息。”
周嘉敏冷道:“放了吧,兴许能抓到带信的鸽子。”本来这些事她可以不管的,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客居在此,但后宫是周宪的。整个皇宫是李煜的,还有一个令她敬爱的钟太后,只要牵扯到他们的任何潜在风险,她都不可能不管。
如烟道:“是,奴婢知道了。”
周嘉敏又道:“你把素梦阁的几个小太监带出去,看看宫里谁养鸽子。谁那里像是养鸽子的,悄悄地,懂吗?”
如烟道:“奴婢知道该怎么办。”
睡到半夜。周嘉敏做了个噩梦,梦里拼命挣扎却始终挣脱不了,她想大声呼救却也喊不出任何声音,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那般沉重。
“郡主,醒醒。郡主,您醒醒啊!”宝蟾一边帮周嘉敏擦汗一边唤着她。
周嘉敏微微睁开眼睛。道:“我做噩梦了。”
她醒来之后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每次她遭遇梦魇,醒来后都将发生一些不幸的事情。
宝蟾道:“凤栖宫的海蓝刚刚来了,还在外头候着。”宝蟾没有继续说下去,似有难言之隐,但神色慌张,十分晦涩。
“是不是姐姐出什么事了?啊?姐姐到底怎样了?”周嘉敏顾不得穿衣服,从床上跳起来。
宝蟾急忙拿了一件狐裘外袍罩在了周嘉敏得身上,道:“郡主,千万不要冻着了。”
海蓝眼圈红红的,神色悲戚,见了周嘉敏便哭起来。
“怎么了?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姐姐出了什么事?她下午不还是好好的吗?”周嘉敏焦虑地问道。
海蓝哭道:“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娘娘从庆柔坊回到凤栖宫就感到不适,突然、突然呕了很多血,这会子……这会子已经奄奄一息了。”
周嘉敏不顾一切地奔出去,宝蟾急忙拉住了她,求道:“郡主,好歹穿了衣服,万一你冻着了可怎么办?”
如烟也已经醒了,一块帮周嘉敏穿了衣服。
到了凤栖宫,一切照旧,不像是出事的样子,周嘉敏狐疑地看了海蓝一眼,海蓝道:“娘娘说兹事体大,不让奴婢告诉众人。”
“姐姐,你感觉可好了些?”周嘉敏握着周宪发冷的手心疼地问道,“手这么凉,要不要命人将火加大些?”
周宪苍白着一张脸,道:“不用,我这心里燥得慌,像是烧了火一般。”
周嘉敏听她这么说,知她是冒虚汗,急忙问道:“太医来看了吗?”
周宪摇摇头,道:“我没让他们去请,来了也没用,看不好我这病的。”她脸上现出一种少有的淡然。
周嘉敏道:“姐姐,你不要放弃,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的,一定可以的,都怪我,当初若不是笨拙,也不会中了那贱人的毒计,让你病好了又中了毒。”
周宪抚摸着周嘉敏的头,道:“傻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那么拼了命地给我换救命的药,我还怎么忍心怪你?倒是姐姐,一时糊涂,曾经做过几件错事……”她的眼神充满了歉疚,周嘉敏似乎猜到了是何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