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宁淡淡一笑:“你明晓得我不喜欢听恭维的话,尤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变了味道。”她走得快,早已赶在了忻毅之前:“不过你说的不错,如今时间紧急,我带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自是能够助你一臂之力。”
在听完忻毅的描述以后,柳长宁无力地靠在椅背之上。她闭着眼,许久才略微睁了开来。她本以为在李正炽与李正煜的努力之下,后商仍旧能称雄四方。却不料,原来是自己在京城养尊处优安逸惯了,早已经不知世事险恶。视线里是忻毅坚毅的脸,她想来晓得他在外领兵的辛苦,却不晓得他竟然背负着后商的生死存亡。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若是事情比你想的还要艰险难料,那该如何?”
忻毅浅浅一笑:“你说的是胡国的阴谋?我也掂量着那特提单于在此地影响深远,素日里又是野心勃勃,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公主就对后商俯首称臣?如今我多方受困,想来这个特提单于必然也是在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要不然,这些边陲小国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同后商硬碰硬?”
柳长宁仍自沉思不已:“按理说,后商这些年来打了无数胜仗,也该让这些小国噤若寒蝉才对,怎么……怎么会是如今这种情形?到底是特提单于的影响力日益壮大还是后商的声势君威真的大不如前?你可否告诉我一句实话?”
忻毅微微一愣,仿佛是受到了震动:“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看起来重光真是瞒了你许多事。”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这事该怎么说呢,应该要从先帝驾崩前那几年说起吧。”
柳长宁奇道:“先帝驾崩之前?这没有道理啊。那时候每一场战役我都亲身经历,虽是死伤惨重,但都是以我方胜出的结局告终。而朝野上下也是因此转变了对先帝的看法,许多人原来都以为他荒淫无道,只是沉湎于女色而耽于政事,许多时候都是颇有微词的。然而自从我军战事节节胜利之后,这些反对的声音却日复一日的弱了下去。倒是很多人用各式各样的方法夸赞起先帝的有勇有谋,仍为他之前所展现出来的懦弱只是卧薪尝胆,如今一朝爆发,倒不是为合格的守成之君。”
忻毅道:“你不要急,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明白,你且先听我说下去。你看到的全是事情的外在,我军节节胜利,风风光光地班师回朝,四夷争相示好,而民众对于朝廷的信赖也是日益增长。可是你却没有看到,原先国库充足,连穿着铜钱的线绳都已腐烂;粮仓也是堆满了稻谷粮食,压在最下边的都发了霉。可是自从先帝开始开疆辟土,国库和粮仓就遭了殃。那守卫库房的官吏看得最清楚,那银两钱财和稻谷消失的速度正是与我军胜利的脚步相一致。再加上连年的旱灾水灾蝗灾,许多乡民食不果腹揭竿而起,朝廷又不得不选择开仓放粮,更多的士兵投入到镇压起义的队伍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