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正炽却并没有空反驳她这番调侃,只听得一阵地动山摇的脚步声,年少气盛的小皇帝一溜烟地功夫便出了殿门。
李正煜摇着头:“你此番可真是让他窝了火。”
柳长宁却不以为然:“让他窝火的可不是我,而是皇后。啧啧,这皇后娘娘也真是不简单,光焰这么条滑不溜手的泥鳅,每次都能被她踩中痛脚。”她浅浅一笑:“我总有那么一种预感,这位朱家大小姐在光焰心中的地位可是不低,瞧他那一点就着的模样,八成对她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她点一点头:“nuè_liàn情深,便是这个感觉吧。”
朱若水在椒房殿中左等右等不见王公公出现,心中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若是水阁走水一事果真是李正炽亲自授意,那么她的这一番作为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且不说他会不会给自己查阅的机会,若是她真是查出什么来,说不定他狠下心来真会让人杀人灭口。
仿佛有冷风灌进她的衣领,她伸手将已经严丝合缝的领口又紧了一紧。她听见殿外一阵骚动,抬起头时李正炽已然气势汹汹地站在了她的面前。那样气宇轩昂的一张脸,那样矫健的身手,饶是素不相识的一个人,多少也会让她心底泛起丝丝涟漪。更可况,眼前的这个男子便是他的夫婿,她的心里更是重重一跳。
一旁的徐嬷嬷见他脸色不虞,便伸手拉了拉朱若水的袍袖,意思是让她快些起身行礼。
朱若水也不似过去那般抗拒,她缓缓起身,又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深夜来此所为何事?”李正炽长得高,她必须抬起头才能够对上他的眼睛。她脸上是浅浅地笑着的,眼睛里却是倔强而清冷的神情。
李正炽随手将她一扶,语气颇为不善:“皇后的寝宫,朕还来不得么?还是皇后对朕长久不来心有怨怼,可知如今世事纷繁,这儿女私情便只能放在一边。”许是气急了,他笑起来的模样便带着几分邪魅,连眼角都高高地提了上去。
朱若水被他一顿抢白,心中更是着恼。她讪讪地说道:“皇上给臣妾套了一顶好大的帽子,将臣妾的后路都一并都给堵了。”她微微一顿:“可臣妾瞧着皇上的模样,显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来,既然如此,有什么话不妨开诚布公地说了出来,大家心里都好受些。”她见李正炽的脸色果然更暗了几分,反而浅浅一笑:“皇上意下如何?”
李正炽倒是安之若素地在朱若水方才坐着的贵妃榻上坐了下来:“是,今日朕来找皇后,自然是有事相商。既然皇后亲口问了,朕也便开门见山好了。方才朕可是听说,皇后亲自派人去内廷调阅端康太妃的入宫档案,这又是为何?”
原本就猜到了他的来意,如今被他亲口说了出来,朱若水倒也并不惊惧:“臣妾方才敛葬太妃时发现有些不对,抱着谨慎的原则,自然是要查一查的。”
李正炽又道:“太妃的来历你也不是不明白,她是堂堂的突厥公主,又是阿鲁汗王膝下最受宠的女儿,你这番疑心,若是叫人传出宫去,岂不是让他难堪。他本已受了丧女之痛,又见着自己的女儿受到质疑和羞辱,难道不会因此而与后商生了嫌隙?!”他一拍桌子,脸上神情亦是威严:“端康太妃本就是为了两国和平而同父皇结亲,若是因此而破坏了两国的情谊,又怎向父皇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