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清惜和细雨急急忙忙赶到书院的时候,却还是迟了一步,远远听着书院里的读书声,清惜抑制不住满心的喜悦,终于又从那个让人窒息的大宅子里出来了,清惜一路奔跑着跳跃着,简直要叫出声来,细雨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小姐,你慢点儿,奴婢......奴婢跟不上了!”
书院里,大家都在书房跟着先生念诗经,云朗却一个人在院子里面壁,清惜悄悄上前拍了他的肩膀大笑说:“喂,你怎么又挨罚了?”
云朗见是清惜,不由俊眉微拧,从怀里掏出那三两银子:“这银子还你!你也太小瞧人了吧,我家现在是有些穷,可还不至于贪你这点银子!”
清惜也不推让,大方接过来,拱手道:“大恩不言谢!”
清惜站在门口,躬身向先生说:“惜儿来迟了,请先生责罚!”
玄白先生见了清惜先是有些吃惊,继而又笑起来:“同学们,大家欢迎黎清惜重来私塾念书!”
满堂学生全都欢呼起立,清惜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鼻子却酸酸的,她端正立好向玄白先生鞠了一躬,眼睛里便落了泪。
玄白先生说:“大家知道黎清惜能来私塾念书,是多么不容易吗?这样的机会对于一个女孩子,是多么的珍贵!大家要谨记:在这天一书院,咱们不论贵贱,不谈尊卑,不分高低,只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读书明理辨是非,修身齐家平天下!”
玄白先生又向清惜问道:“院规可写了?”清惜拿出一晚上写好的二十篇院规,又偷偷瞧了瞧云朗,他果然鄙视的向清惜撇了撇嘴强婚——染指娇妻。
及至一堂课结束时,云朗才回到书房,向几个人怒道:“不是说好,每人五篇,大家凑一起交吗?”
清惜大笑出声:“果真是因为这个!”
云朗犹自有些不满:“你们怎么回事?都怕了玄白了不成?”
清雅弱弱的说:“我不是怕玄白,我是怕被罚,我可不想再当众面壁了!”
夏逸挑眉说:“我是没收住,一不小心写着写着就二十篇了!”
云朗把一腔怒火都集中到了清惜身上,愤愤的说:“黎清惜,你是怎么回事?亏我为了你,还跑到你家去认错!你倒好,自己把院规写完了,也不提早通知我!”
清惜略叹了一声,第一次眼睛里含了泪,却硬是笑着说:“我怕再也没有机会,和你们一起念书!所以,我一定要听先生的话!别说让我写二十篇,就是两百篇,两千篇,两万篇,我也一定会写完!”云朗听了,便有些愣愣的。
清雅又咬着她的红菱唇瓣说:“惜儿,昨天我也求了父亲的,可是......”
夏逸看着清惜要掉不掉的眼泪,忽然别开眼说:“你......你别难过,以后这种事,我和云朗都扛了!”
云朗灿然一笑:“对,反正就算我们犯了天大的错,也没人会管我们的!”云朗的话虽也是笑着说出来的,可是眼圈却也红了,清惜不由更加伤感,因为他们确实都是没人管的。
云朗父母早逝,但他至少还有个小侯爷的身份,还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大宅子,还有几个忠实的老仆伺候着,可是夏逸却真的是一无所有的!
夏逸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虽是寄居在云波侯府,却全然没有一丝窘迫之相,不但生的眉目清朗,连举手投足间都自有一股儒雅之气,加上他身上有一种很强烈的冰冷质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与同堂的其他学子完全不同。
清惜一直对夏逸的家世很好奇,可是没有人知道夏逸家里的情况,就连云朗都不清楚。
黎相府邸,精忠堂,黎广修与一白面长须道士密谈,只听那道士说:“黎相可知,皇上昨日又入梦了。”
黎广修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徐徐笑道:“哦,这次又是什么怪梦?”
那道士神秘一笑:“乌云遮天日,回首见巨龙!”
黎广修一愣:“这有何解么?”
“黎相有所不知,皇上这次梦见的巨龙,长了一张女人脸!”
黎广修悚然一惊:“女人脸?这倒是有些奇了!不过,此事与我相府有何关联?元道长不妨直言!”
元道士手捻长须,笑道:“贫道已经跟皇上奏明,龙女入世乃天降吉兆,贵不可言!这龙女,便是属龙的女子!”
黎广修眉心一跳:“多谢元道长吉言,黎某感激不尽!他日事成,必有重谢!”
“此事还要徐徐图之,太子尚年幼,况且永安王府那边也不容小觑!”
黎广修面上隐现忧色:“依道长之意,该当如何?”
元道士手指一掐,片刻之后道:“再过一月,乃是太后寿诞,宫中必要大肆庆贺,黎相何不借此机会,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