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宪低着头,光顾着顾影自怜,倒也不应答。
“我现在这么大月份小产了,伤了身子,以后要想要孩子恐怕已经不可能了,以后还都要指望着你了——”窅娘放下碗,紧紧的握着周宪的小手。
“可是我,我做不到——”周宪心中痛得差点要落下泪来。
窅娘抚着她柔滑的丝发,微微颤抖的弱肩,无奈的长长叹息了一声:“痴情总被多情伤,你这又是何苦呢?”
“呃——”周宪突然转过身,俯身呕吐了起来。
“怎么了宪儿?”窅娘忙扶住她问。
周宪强撑着坐起身子,脸色异常的惨白:“我也不知道,今天在御膳房的时候就一直想吐——”
“惠儿,快去请刘太医来——”
“不用了,可能是昨天受了风寒,好了就没事了——”
“傻丫头,这症状与我刚怀孕时一模一样,怎么会是受了风寒呢——”窅娘笑语盈盈责怪道。
周宪的脸上悲喜交加,心中更是惴惴不安,不容她多想,刘成宇已经进了玉苑的大门,怕是以为是窅娘身子不舒服,这一路走得特别快,一进门就隐隐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刘太医,你快给周良娣瞧瞧,看是不是有喜了——”
刘成宇这才放下了心来,走到周宪跟前,单膝跪在地上,隔着薄薄的丝绢,细细诊断了一番。
然后微微抬起头凝重的望了窅娘一眼。
“刘太医,宪儿她怎么了?”窅娘见刘成宇脸色不对,心中着急。
刘成宇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回禀良娣,周良娣她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窅娘一扫倦容,笑出了声来:“真的吗,宪儿真的有身孕了吗?”那神色比自己怀孕时还要高兴。
周宪却一脸黯然,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宪儿。怀孕时喜事,就算你心中有再多的委屈也要想开些,母子连心,你开心他便开心,你不开心他也会跟着不开心的——”
周宪微微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皇后和太子那里。
李从嘉得知后,欣喜若狂,放着御书房堆积如山的奏折便直奔玉儿而来。
而皇后也晚一步到了玉苑。
李从嘉一见到周宪,便伏下身来。贴着周宪的肚子,然后抬起头不顾那么多人在场兴奋的像个孩子似的:“宪儿,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从昨日到今日笼罩在皇后脸上的阴云终于散去了:“老天保佑,让我的孙儿失而复得,真是太好了——刘太医,你快去为周良娣开两幅安胎药,小舟神道。子影,你们一定要照顾好你们家主子,每餐之前都要让刘太医先瞧瞧——”
“是,皇后娘娘——”子影和小舟齐声应道。
皇后又望了一眼窅娘:“这玉苑刚刚见了红,还未满月,不吉利。你现在有孕在身,还是少来的好,伤了胎气就不好了——”
窅娘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周宪望着窅娘落寞尴尬的神色,难免有些内疚。
“窅娘,你要照顾好自己——”李从嘉只淡淡的一句便扶着周宪出去了。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是捧着一件天赐的神物一般。
“良娣,您刚小产。周良娣便怀孕了,说不定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克死了您的孩子呢——”惠儿站在一旁挑唆道。
“别胡说——”“宪儿已经怀孕两个月了。怎么会是她的孩子克死了我的孩子呢,怪只怪这个孩子和我缘分浅罢了——”窅娘抚了抚自己平下去的肚子,心中不免忧伤。
“可是这周良娣已怀孕,皇后和太子殿下便开始冷落良娣您了,刚才皇后还说得那么难听,奴婢都替良娣感到委屈呢——”惠儿做出一副为主子愤愤不平的模样。赵嬷嬷只顾着收拾东西,倒是一言不发。
“我现在本就是见了红的人,皇后为宪儿好,不让她来我这儿也是一片好意,我累了,想休息了,你们先退下吧——”窅娘卧下身,便躺了下去。
窅娘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刚刚成型就夭折了的孩子,怎么也睡不着,不知怎地惠儿刚才的话竟不停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按宫中的规矩,宫里有身份的女眷怀孕了,家人都要来宫里探望的。
春天到了,杨柳枝头报出了嫩嫩的翠芽,百花在和煦的春风中渐渐苏醒了过来,纷纷绽放了开来。
周宪刚一起床,便闻见了淡淡的牡丹花香。
“走,我们去后院看看吧,看是不是太子殿下送的那些牡丹开了——”
果然,刚出了后院门,便飘来一阵浓郁的牡丹花香,像是紫霞点翠的味道。
周宪忍不住一步步走近,果然,那些花盆中的牡丹已经开了打半,剩下的花骨朵,也是一副含苞待放的模样,甚是讨人喜欢。
周宪走近自己最爱的贵妃插翠,俯下身,细细捏起一朵宛如千层台阁簇拥盛开着的润泽细腻的花朵:“好一朵丰满娇艳的贵妃插翠,比去年催熟时果然开的更明艳动人了——”
周宪不禁想起李从嘉去年新婚时为博自己一笑,将满院牡丹全部催熟的动人场景,幸福在心中如花般绽放开来。
一个小宫女满脸带笑的跑过来禀报道:“良娣,老夫人和二小姐来了——”
周宪喜出望外,顾不得那些花儿便迎了出去。
此刻孟氏正搀着小嘉敏的小手走了进来。
快半年没见小嘉敏,小嘉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