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沉睡着的少女脸颊已经没有了早晨见到时那般红得滚烫,可是这苍白得毫无生气的脸色却让切原的眉头越皱越深,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丝毫不敢懈怠。
第一次看到性格好动鲁莽的后辈竟如此沉默安分,柳生环臂而坐,挂起标准的绅士微笑。
“安藤有什么不妥么?切原的表情很严肃呢。”
“啊……柳生前辈,不是啦,就……觉得她现在的样子,跟昨晚从水里救回上来一样,感觉好奇怪。”切原搔搔后脑勺,眼神有点飘,回想着昨晚躺在地面上无声无息的冰冷身躯,就好像……死去了。
恐怖的想法涌上心头,切原连忙用力甩着脑袋,都想着什么啊,这不是明摆着诅咒部长夫人么?糟了!又因为这笨女人的事把罚跑给抛到脑后了,万一被抓到他缺跑,切原不由地想象起幸村部长拿起球拍渐渐剥夺他的所有感觉,毛骨悚然!
切原睁着惊恐的眼慌慌张张地冲出校医室往罚跑的地方赶去,上帝保佑他能混过去吧!于是某海带又忘记了那个深刻的道理,上帝从没搭理过他……
柳生看着切原逃难似的背影,不由轻笑起来,起身走近病床并轻轻地替她盖好被子。也是时候准备上场前的运动了,有意无意地望了眼病床边的窗外,绅士推了推反光的眼镜,转身离开,只是背过身后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浅浅的微笑,不,是冷笑。
就在优雅的绅士离开不久,两个修长高大的身影走进了寂静的房间,身上的冰帝网球部制服此时显得格外刺眼。
忍足轻轻坐在床边,伸出的手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抚上了少女光洁的额头上,已经开始退烧了,心里的担忧总算放了下来,轻柔地将她散乱的发丝理了下。他神情里的愧疚和心痛也深深印在了迹部的眼里。
此刻迹部无法像忍足这样表现出自己的情绪,无论是当年的意外,还是今天的误会,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不信任她。紧紧地握着拳,明明认定了她已经改变了,已经令自己无法放下了,却还是,在那一刹那动摇了,怀疑了。
“迹部,想不到你们还是来了。”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和无奈。
“千岁、谦也……”忍足侑士回头看见神情黯淡的两人,不由得往表弟那边走近,只是他很刻意的移开了目光。
迹部转过身,望着四天宝寺的他们,千岁的眉间有一丝淡淡的忧愁,而谦也更是撇过头来凝重得不愿意跟他们对视。
这次的事情虽然没有闹得像去年的意外那么大,可是一而再地被冤枉,这种心情会是怎样,他们能想象得到。两次了,没有在第一时间出现,他们还算什么朋友?
谦也想着表哥那一脸愧疚的样子,心里的怒意烧起。冲动地想上去揍他一拳,他也是两次了,都选择了沉默不语,袖手旁观!
千岁依旧双手插在口袋里,缓缓移步到病床前,看着惨白得几乎能与病床、被子融在一起的沉睡少女,深深地叹了口气。
“梓香对于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我们曾经支持了她的决定。”
“你们冰帝,如果还是无法接受,那就请不要再招惹她。”
迹部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千岁略带责备的话,倒是谦也狠狠地剜了侑士一眼。
当他们看见柳生抱着她离开,而迹部跟忍足也很快的跟着离开。四天宝寺的成员们心里就有种不安,加上随后出来的冰帝人员一个个沉冷的表情,千岁便立刻了解发生了什么事,误会?冰帝,太让人失望了。
高傲的帝王紧抿着嘴,此时的他无言以对,只能抬起下颚,即使面对自身的错误,在别人的面前也放弃不了他的骄傲,和自尊。
紫发少年选择了离去,苦笑,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这般不华丽的逃避了?此时的自己是多么狼狈,他无法默认千岁的意思,因为,对那个女人,他已经不可能说出‘不喜欢’了。
感觉到有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侧过头,忍足眼里的复杂,也同样纠结着。真是讽刺啊,一个是不可一世的‘帝王’,一个是女生眼中最理想的‘情人’,然而在这一天,同时为了一个人而露出最不像自己却是最真实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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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校医室内已经恢复清静了。慢慢睁开眼,映入眼里的是熟悉的校医室天花板,啊,对了,她是被人送过来的,更衣室里的矛盾应该解决了吧,因为她记得昏迷前那一刻,对上了迹部那复杂地眼神。
“啊,安藤桑,你醒了。”沉稳的男声传入耳内,往床边望去,是真田弦一郎。
真田在结束比赛后便过来了,上一次的意外他并不清楚,不过从柳那里听到的情报看来,她已经被误会得很深了,而这一次,迹部他们居然也是理所当然地认定是她的错。昏迷中的她脸上非常宁静,静得让他无法感觉到她的气息。
“真田君……”显然因这个严肃男人的出现而惊讶,依他对比赛的尊重程度,就算自己的比赛结束了也绝对会观看到最后一场比赛,怎么会中途过来这边呢?
“你的烧刚退,要好好休息,我送你回去吧。”听着她略微沙哑的虚弱声音,真田稍稍放缓的口气,听起来关怀的情感加深了些。
“麻烦你了。”心头不由一暖,这个看似木讷的男人其实是非常的温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