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没了大人,还要小的干什么!”萧老爷勃然大怒,推开夏草就要闯入屋内,被大太太和金嬷嬷拦住了。
“老爷,里面是血光之地,男人进去会不吉利!”
“人都要折腾没了,还吉利什么!”萧老爷大掌推开大太太,大步闯入屋内,听得稳婆一声惊呼,很快又安静下来。
徐灵芸几乎想要跟着萧老爷闯进去,只是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老爷!”随着稳婆的一声惊呼,华月喜才勉强抬起眼看向萧老爷。
“你真是……”萧老爷上前握住华月喜的手,看着她身下满是鲜血,脸上苍白如雪,就止不住心疼:“我不会允许的,绝不!”
“老爷,这个孩子一直盼着能落地,哪能辜负了?”华月喜虚弱地笑笑,艰难地回握着萧老爷的手:“老爷不是爱夸我懂事?那就让我任性这一回,好吗?”
萧老爷看着她,满眼悲伤:“你是故意的……为什么?”
他一再防着吟香,华月喜却喜欢去哪里都带着那丫鬟。看似是看重吟香,更像是给她创造机会:“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回到那个人的身边吗?”
“就知道什么都瞒不住老爷,”华月喜自嘲地笑笑,她这点小心思,从来没想过能完完全全地骗过萧老爷。只是如今,一切都太迟了,就算是萧老爷也挽回不了什么:“我念着他,想得太久了……”
久得一日日在萧家,过去的回忆在慢慢淡忘。
萧老爷待她太好了,华月喜原本坚冰一样的心渐渐在融化,一日日沉溺在自己半真半假的戏目中,却不想有一天,自己真的动心了。
那个人在奈何桥上,只怕等得太久了。会不会怪责她太拖拉,又对另外一个男人动了心?
华月喜苦笑着,转向萧老爷,轻轻道:“芸儿的婚事定下来了,萧大少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我也能安心地离开了……这个孩子,算是我留给老爷的赔礼。”
她已经对不住徐大爷了,更不想再对不住萧老爷。萧老爷日夜期盼着这个孩子,华月喜不愿意把孩子带走。
“芸儿有了归宿,所以你就要舍下我,回到那个人的身边吗?”萧老爷用力握住华月喜的手腕,直到上面留下一圈红痕,他低头用脸颊贴着那只柔嫩的手,一如既往的柔软,却透着几分凉意:“你的心,果真是用石头做的,怎么捂着也捂不暖。你真狠心,留下孩子,便想偿还我吗?”
萧老爷抿着唇,眼神冰凉:“你就不担心,我迁怒于芸儿,不让她嫁给晗儿?”
“老爷不会的,你看着芸儿长大,自不会想让她难过。”正因为如此,华月喜才如此放心,把徐灵芸交给萧家。大太太是个面冷心软的人,素来刀子嘴豆腐心,认同了徐灵芸,就不会为难她。
萧晗是个有担当的,打小就对徐灵芸不一样,只会一直冲着她。
有了韩夫人,徐灵芸只会更加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笼络住萧晗的心,真真正正做一个合格的萧家太太。
华月喜觉得,自己再没有顾虑,终于可以追随亡夫而去。
“你的心,从来不在我这里,是吗?”萧老爷余光能看见稳婆皱眉摇头的表情,终究站起身,背对着光,看不见面上的神色:“那么,我就如你所愿吧。勉强你留下,始终留不住……”
华月喜看向稳婆,后者会意,用力把孩子拖出来,再不顾她身下汩汩的鲜血如同决堤般蜂拥而下。
她眼前渐渐暗了下去,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人抽离了一样,只是心底有股说不出的安详和满足。
萧老爷终究没有狠心离开,握住华月喜的手,直到她完全闭上眼,然后嘴唇微微蠕动,隐约能听见“对不住”的字眼。
他心底抽痛,自己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华月喜这一声“对不住”。仿佛在嘲笑着萧老爷这几年为华月喜做的一切。
在最后的一刻,华月喜的眼神渐渐清明,萧老爷知道她是回光返照了:“照顾好芸儿,照顾好自己……老爷,其实我不能原谅自己对你心动了……”
萧老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却只能看见华月喜的手臂从自己掌心中慢慢垂下,眼前这个人就如此断了声息。
他挥退了稳婆,没看那个虚弱啼哭的孩子,连男女也不想知道,只呆呆地坐在满是血腥的屋内,闭上眼,眼角似是有晶莹的水光闪动。
华月喜果然是世上最狡猾的美丽女子,最后的话似真似假,如同她往日那般。
萧老爷不敢完全相信,这究竟是华月喜担心他真的会迁怒徐灵芸,才说出来安抚他的话,还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吐出了藏在心底深处的真心话……
他只明白,那个在花间娉婷袅袅的身影,让自己一见倾心的女子不顾一切地挣扎离开了自己塑造的牢笼,追随亡夫而去。
还是说,华月喜明白自己是萧老爷的软肋,老皇帝用她做萧老爷的把柄拿捏了好几年,不想再继续让新帝得逞?
趁着这个新旧交替的时候,华月喜抽身而去,萧老爷再没有顾忌,能够放手一搏了。
华月喜再好,也不过是一个妾,一个能被随意处置的妾,而非徐灵芸这样未来的正房太太。
新帝再想控制萧家,也得掂量掂量了……
听说华月喜留下孩子,终究没挺过去,徐灵芸眼前一黑便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