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忙放在捂着脸的手,满脸惊恐的扯着宝玉往里头躲,一面扯着一面还试图去堵宝玉的嘴,可最终还是顾忌到主仆有别,没敢伸手,却连连跺脚道:“宝玉!你可真是甚么都敢说。这话要是传出去,太太能活生生的打死我!”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宝玉虽不知事情轻重,却到底还是会看脸色的。可他也太会看脸色了,以至于昨个儿晴雯挨打,媚人被逐时,他看着王夫人那张铁青的脸,愣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也是直到今个儿缓过来了,才敢向着袭人撒气。
只是,气也撒了,话也说了,宝玉这会儿倒是有些愧疚了,忙从怀里掏出帕子手忙脚乱的给袭人拭泪,嘴上还道:“我一定不乱说,袭人你可千万别走。”
“走?我如今还能去哪儿?”袭人心头苦涩不已,虽说哄宝玉极为容易,可她冷眼瞧着,往日里宝玉对晴雯、媚人也是半点儿不差的。可昨个儿那情况,虽说哪怕宝玉开口求情了也未必管用,可就那般颤颤巍巍的躲在一旁,连一个字都不敢说,未免让人心寒。可那又如何?宝玉是主子,她不过是个卖身的丫鬟罢了,有好日子就赶紧扒着,没的对主子指手画脚的。当下,袭人只勉强挤出笑容来,柔声道,“我无事了,宝玉你也别管屋里的事儿了,回头还是好生想一想给老爷做寿的事儿。”
再过些日子,就是贾政的生辰了,按说不是整寿不会大办。可许是这一年来,乱七八糟的事儿一大堆,偏上至贾母、王夫人,下至王熙凤、贾兰等,皆陆陆续续的病过。按着王夫人的意思是,这一次大办。这要是旁的事儿,心中带着气的贾母也许会同王夫人对着干,可这事儿因着关系到贾政,贾母看着虽不是很热切,却也不曾反对,只道荣国府确是急需喜事儿。
既然上头都决定了,身为人子的宝玉,是万万不能没有表示的。相反,像袭人这些丫鬟们,倒是无妨。倘若是王夫人做寿,她们或许还要准备些针线等物聊表心意,可搁在贾政那头,却是同她们无甚关系了。可身为大丫鬟,袭人却有义务提醒宝玉。
只这话一出,宝玉却是瞬间拉长了脸,半天都不曾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