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殿里焚着香,虞真真甫入殿中,便嗅及一阵宁神之味,令人心神安定,不急不躁。虞真真低眉,由黄衣內监相引,迈过朱漆门槛,又绕一扇百鸟朝凤的双面绣屏,方见高居正座的皇后与坐于下首的素衣女子。

虞真真并未多作打量,只是屈膝行稽首大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起吧。”皇后声音温和,有着在宫中浸润多年的波澜不惊。大抵她已料到虞真真初裕宫闱,尚不认得诸妃,因而介绍道:“这是陆修仪。”

虞真真起了身,看向皇后身侧的女子,原来这便是满全儿口中可与令充媛在圣宠上平分秋色、又比令充媛地位略高一阶的陆修仪。虞真真敛颔,向陆修仪极恭谨地裣衽施礼。“参见陆修仪。”

陆修仪是否如满全儿所言身负才名,虞真真不得而知,可现下陆修仪婉然含笑,倒确有些才女的气质。“妹妹不必多礼。”

见这两人彼此认识过,皇后方介入二人言语间,“夕玉,给虞宝林看座。皇上不是说宝林身子不适?宝林怎么还是来了?”

“谢娘娘。”虞真真矮身一礼,待落座后方答皇后所问。“娘娘怜爱臣妾,昨日已是免了臣妾的谢恩,臣妾若今日再不来向娘娘请安,实是心中有愧。”

虽是合法小三,虞真真在面儿上仍保持着对皇后的尊重与敬畏。

这位诞育皇长子与皇次子的国母,出身显赫,母家乃是镇国公穆氏一族。

皇帝重视穆氏,初登基时,竟是连续五年未开选秀,已示与发妻情深意重,昭显对镇国公一族的恩宠。随后才从一些品阶不高的官员勋爵家中遴选女子,入宫为妃。譬如陆修仪,便是那时进的宫。

彼时,皇后位尊而稳,丝毫不受动摇。

皇后的权威被皇帝这样维护,她自然没理由起任何不满之心。是以,穆皇后不仅宽容大度,任由周励临幸旁人,更是贤惠体贴,按着周励的心意来对待宫中一众佳丽,从未与周励的喜恶相违背。

周励曾在朝上称赞穆皇后——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虞真真虽不知这些过往的细枝末节,但对于皇后地位的稳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只有真正自信的女人,才不会把旁人视作敌人或是障碍,就如皇后眼下,对虞真真的话付予一笑。

“皇上既怜惜你,你只消受着就好,本宫不会怪你。”

皇后说得诚恳而宽容,没有丝毫不快。

未等虞真真答话,一旁陆修仪插嘴道:“若是什么旁的人同妹妹这样说,妹妹大可不信,她指不定是设了什么圈套等你去跳。但咱们皇后娘娘这样说,那便是十万个真心了。”

虞真真两手交握,搭在膝头,坐得更是端正——当然,是忍痛坐得端正。“臣妾待字闺中时,便听长辈说皇后娘娘贤良淑德,乃吾朝女子之典范,仰慕至极。如今能常聆娘娘训教,实是臣妾之幸。”

拍马屁有拍马屁的技巧,一脸讨好之相,只会给人以虚伪感。似虞真真这般,话里是谄媚,表情却是淡淡的,倒仿佛在陈述个人尽皆知的事实般。

皇后纵是知道她言过其实,却也十分熨帖。

不过——

皇后并没怎么领虞真真的情。

“本宫没什么要训教的,宝林出自侯门,应是通晓礼法,不该由本宫来训教。本宫希望,宝林没有来让本宫训教的那日。”

见虞真真的话被噎了回去,陆修仪低眉敛笑,并未搭茬。好在虞真真未恼,仍是不卑不亢,“娘娘说的是,臣妾失言了。”

“不妨事,昨日皇上已下旨让宁武侯赴西北戍边,你可得了信了?”

虞真真微怔,“回娘娘,臣妾并不知晓。”

皇后很是惊讶,眉央轻蹙。“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知道?没人将消息告诉你?”

“倒是巧了,臣妾也不知呢。”虞真真正是纳罕,却闻陆修仪笑着道,“臣妾等哪里能如皇后娘娘一般消息灵通呢?虞妹妹昨夜侍驾,便更没机会知晓了,实在正常。”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虞真真在心里腹诽,对自己家中的抬举,莫说皇帝应会亲自告诉自己,单是茯苓桂枝两人,得了信儿更该第一时间禀告,岂会拖得过了一天一夜,也没个消息呢?

虽这么想,虞真真却未开口,只是将目光渡到陆修仪的脸上,带着思忖地观察片刻,方重新望向皇后。

皇后的眉间早已舒展,带着与适才一般无二的宽和。“陆修仪说的是,妹妹现下知道也不晚。”

“是,多谢娘娘告知。”虞真真一边答话,一边向前俯身,表示着自己诚恳的谢意。

大抵是自己来得晚,皇后不知不觉中透出几分疲色,“本宫乏了,宝林先回去罢。你昨夜伴驾辛苦,若有不适,记得让太医来把个平安脉。”

皇后话说的委婉,实则是关心虞真真是否有被皇帝伤到。虞真真领悟得快,却并未如旁人一般露出羞赧之色,反而趁起身的工夫儿,落落大方地答:“有劳娘娘关心,皇上体贴,臣妾无恙。不过娘娘凤体贵重,请您早些休息。”

“虞宝林有心了,夕玉,待本宫送送宝林。”

虞真真与皇后都觉得彼此蹊跷,却又均是不予点出。

她瞧着皇后嘴上说乏了,此时身子连挪都不挪,陆修仪更是稳坐如钟,唯等着虞真真一人告退。她既知皇后的话是托辞,麻利儿地裣衽,乖觉地垂首而退。

不过片刻,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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