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很暗了,李建成别院回廊尽头的水榭亭内,依稀有烛光摇摆,李建成、李世民两个风姿卓越的男人临水而立,他们没有攀谈,而都是神色凝重的遥望着不远处正对着池塘的阁楼,黑色笼罩着已经看不出内容,只能映着残月勾勒出的轮廓知道楼上有几扇窗子是半掩而开的。
许久,李世民收缩了目光,转身步到亭中的石台坐下,他端起茶盏,轻轻的吹开茶沫,“已经是第五天了,还是没有刘文静的消息传来……”轻抿了一口感觉微烫,又是放回了石桌上,然后抬眼看向李建成。
李建成依旧看着不远处郑夫人曾经栖息的阁楼说话:“看来他们真的是出事了!”他的声音亦如过往的冷漠,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原本炯锐的目光却是暗淡了下来,安静成了这天地唯一的声音,不过一会,李建成也缓缓的转过头,他的神情中仿佛蕴含着什么不可知的东西,也看着李世民,动了动嘴角却没有说出话来。
“大哥有话要问我吗?”见李建成犹豫,李世民似乎已经知道他的哥哥在想什么了,所以很知趣的询问道。
“我是想问你一些事情,可又不想和你再有争执……”
“大哥不说,世民倒是不觉得,我们之间的争执好像是比以前多了许多!”
“你是我弟弟,就算有什么,我也是不会害你的。”
“也包括不知不觉的偷纳了郑夫人这个女人吗?”
“……,你还在为这个而怪大哥?”
李世民忽然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和大哥说笑呢,‘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我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和大哥计较许多呢,更何况她现在不过是我李家和东突厥谈判的筹码,我想大哥你也认同这一点才会哄劝她出使突厥的吧?”见茶凉了,他又是摇有意味的端起茶盏深深的品了一口。
也缓步走到石台旁坐下,李建成面无表情的拎起青花的茶壶往茶盏中倒水,可手臂有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只倒了半盏茶水便放下了,“可现在事情进行的并非如当初想得那般顺利……”他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看不出心情。
“……,也许遇到了些问题,但我相信,他不会伤到她的!”
“他回突厥也有一年了吧?你就那么有自信吗?”
“大哥心中那个女子,不也一装就是十多年……”
“…………”
残月朦胧,有乌云渐渐遮上,又是一时安静,能细听到羽虫朝生夕灭的低低悲鸣。
“情这个字真是很奇妙,既可以成全一个人,也可以断送一个人……”李建成端起刚倒的那半盏茶在手,没有品尝,而是好似自言自语的在那里说道。
听到这话,李世民眼中闪烁着深幽而锋锐的光芒,“阿史那俟利弗设的能耐是不输给他哥哥的,更让人头痛的是,他熟悉汉人文化,深知中原腹地的纷乱繁杂,他若有心进攻中原,那么我李家则再无半点机会可言!”
“但他始终是一个‘人’,是人就会有弱点,虽然他的弱点并不多,但对于争夺天下这样的大事来说,往往知道一个也就足够了……”李建成不带神色的接过李世民的话,缓缓说道。
“看来大哥你并没有因为身陷温柔乡,而失了原本的英锐呀?”
“呵呵……”
“没错,大哥的郑夫人,那个曾经叫梁暮凝的女人,就是阿史那俟利弗设的弱点……,所以我相信,就算中途会有麻烦,也不会影响到最后的结果。”
“……,那你呢?”
“什么?”
“她、是不是也是你的弱点呢?”
“…………”
李世民心中不由得一怔,看李建成说话时的表情意味深长,实是让人琢磨不透意味,只见他还是端着那半盏茶水,也不喝、也不撂,暗淡了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色晚了,世民该回去了,大哥你也早些休息吧!”没有去回答李建成的话,李世民将手中茶盏内的茶水一仰喝尽,然后起身、抱拳,转身离去,身形逐渐消失在黑夜的回廊中。
沉吟良久,李建成忽得黯然一笑,说不尽悲凉。
五更天,滂沱的雨势和飕飕的风声令人无法入睡,李世民脸色阴沉的坐在书案前看着一封刚被兵卫送进来的书信,他眉头紧锁,不发一言,只手扶案攥着了的玉毛笔愣是在瞬间“喀”的一声,被他折断!
“你、还好吗?”一直坐在一旁安静针绣的长孙氏见丈夫神色不对,便紧张的一问。
“一帮废物,连个女人都照顾不好!”李世民没有避讳的怒道。
“突厥那边又有密信传到了……?”
“嗯!”
“姐姐的、处境……不好?”
“…………”
“那、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现在也只能盼着刘文静机灵一点,把该般得事情都办好了!”
“…………”
长孙氏没有再说话,她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继续刺绣,李世民平了平心情后背手走到她的跟前,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牵起她的手轻拍了拍,他安逸温和的表情是外人从没有见到过的,这该是仅属于长孙氏一人才会看到的李世民,她放下手中针绣,温柔的依靠在丈夫坚实的胸膛上,他们彼此显然已经有了某种不需要言语便可知晓的默契,而也就是这种默契,让他们可以无条件的信任对方。
土默川汗部达于寝帐
郑夫人拖着疼痛的身子,心依旧感觉很累,她在模糊之中隐约听到有熟悉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