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甫一进屋,就跪了下来,惊的薛锦绣瞌睡顿时散了一大半——这是怎么了,她院子里最淡定的姑娘居然行如此大礼?
薛锦颜也愣了一下,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
寒梅微低着头,紧咬着下唇,就那样跪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旁的琼枝看着她,语气焦急:“小姐问你话呢,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呀!”
寒梅突然匍匐在地,声音中带着哭声,凄惨惨地哭嚷道:“小姐救我——”
众人见她如此,皆面面相觑。薛锦颜更是有些莫名:“你别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仔细说说!”又看了一眼巧月,巧月连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众人这才见寒梅已是满脸泪痕。
寒梅颤声道:“今儿是大小姐设宴,若是小姐不救我,我定要去大房受罚的!”
薛锦颜顿时冷下了脸:“你是二房的丫头,纵使做错事也轮不到她来教训!你且放宽心,到底是何事,慢慢说来。”
寒梅止了泪,拿起帕子擦擦眼角,哽咽道:“昨日海棠拿了大小姐不要的旧衣服来让我送去旧衣坊,我见天色已晚,便想今日再送去。谁料早上送去时,发现这件旧衣不见了,我以为落在屋里了,可待我回来找时却也没找到。直到不久前,我瞧见一个别府的丫鬟身上竟然穿着大小姐的旧衣!三小姐,六小姐,我也不知道她身上怎么就穿着大小姐的旧衣了,那旧衣坊的小丫鬟推说自己打瞌睡去了,从来就没瞧见有人去过旧衣坊,这事儿若是让大小姐追查起来,婢子就算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的呀!”寒梅说着,又拿起帕子掩面哭了起来。她一直都是府里的大丫鬟,又是个静性子,一直守在薛锦绣的小院子里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人虽聪慧,又那里见过这等害人的手段。像她们这样的丫鬟,虽然看起来过着半个小姐的富贵日子,可那也是主子赏的,若主子不高兴了,将她随便发配哪里,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她又能说什么呢。
薛锦颜微蹙着眉,问道:“此事大房的人知道吗?”
琼枝站了出来,微微欠身:“回小姐的话,大小姐并没有亲眼看见。那丫鬟是叶府来的,叫碧云。正巧,她换了衣裳去花园时被咱们小姐遇上了,便让奴婢追了回来。恕婢子斗胆,其实这件事都是冬儿做的!”
“此话怎讲?”
“是碧云亲口说的,她衣裳染了泥,冬儿引她去的旧衣坊换的衣裳。想来这件事是冬儿早就想好的,起先不过是想将大小姐的旧衣藏起来,可后来正巧遇到了一个想要换衣裳的丫鬟,便顺水推舟,让她穿了大小姐的旧衣。那旧衣坊的守门丫鬟肯定早就跟冬儿串通好了!”
“除了是丫鬟亲口说的,你可还有什么其他凭证?”
“这……”琼枝迟疑了,冬儿的确没有留下任何其他证据。
巧月小声道:“小姐,咱们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跑去叶府找那个叫碧云的丫鬟对质吧?”
“对峙?”薛锦颜气笑了,“若真这么做了,第二天,咱们就成了全长陵的笑话!”又对寒梅道,“你不要怕,既然那婢子并未将衣裳穿出去,就没有大事。倒是冬儿,真是可恶至极!”
仔细想想,若此事被冬儿得逞,让别府丫鬟穿了自家嫡出小姐的衣裳,这将会丢多大的脸面!孔氏可是一向极其注重规矩二字,就算大房能放过寒梅,孔氏也会将寒梅给打死的!冬儿此举,其心可诛!
屋里众人都不免打了个寒颤,寒梅默默站在一旁,从冬儿与她同住的第一天开始她就知道冬儿不是省油的灯,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的心竟然恶毒到如此地步。就好像一条藏在被子里的毒蛇,再不赶出去,最后被咬死的一定是自己!
果然,待方氏回来,薛锦颜便将今日发生之事一一告之。方氏却只是蹙了蹙眉,淡淡道:“我知道了。”见薛锦颜还欲开口,又道:“不过是丫鬟之间的事,你管多的反而不好。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你不要再多问,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就成了。”
薛锦颜走后,赵妈妈替方氏梳头,换了轻便的衣裳,低声道:“夫人,冬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她被拴在阿秀那,又怎么会顺心。”方氏颇为无奈。
赵妈妈见状,连忙替她揉着头,试探道:“不如让她安静些日子?”
“安静?你的意思是……?”
赵妈妈浅笑道:“夫人是个善心人,夫人可还记得,当初老夫人交给您的几味方子?”
果然,方氏猛地睁开眼:“你这是要……”
赵妈妈连声道:“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那几味方子夫人您也是知道的,只会让人无力几天,过了几日后身子也就爽利了。夫人一直纵容冬儿,如今冬儿害的是寒梅,可谁知道她下一个会不会加害两位小姐呢?秀姐儿还这么小,好容易身子好些了,万一那黑了良心的丫鬟在秀姐儿的茶水里……”
“你不要说了!”方氏捂着胸口,简直不敢去深想,忙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让她安静几天也好,但万万不可让人知道。”
“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做的妥妥当当。”赵妈妈低声道,嘴角不可察觉地微微翘起——冬儿竟然将那种肮脏心思打到她亲闺女身上了,那就别怪她心狠!
旧衣裳一事仿佛从未发生过,二房里除了几个大丫鬟知道外,旁人不知半分。寒梅忐忑了好几日,大房薛锦瑜似乎并不知道此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