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她没有一点办法,只有妥协再妥协,退让再退让。
“晁妃娘娘是受礼之人,断不会为自己心意坏了宫里头规矩。”
真是难得,一丝口风也不露。
高彻把玩着手上玉扳指,似戏谑的追问,“那你们云家就甘愿送个嫡女去伺候人。”
云清歌没有丝毫掩饰笑意中的勉强,低低道:“能伺候晁妃娘娘,是咱们云家女儿的福气。”
“伺候晁妃是福气,那伺候朕呢?”男人忽然弯下身,掐住她下巴,贴近了道:“若朕要你进宫去做朕身边贴身宫女,你说,这是不是更大的福气?”
满意的看到那张一直沉静应对的脸上露出惊容,像受了惊吓的小鹿,男人无声弯起唇角,“丫头,放心罢,朕不会叫你这样委委屈屈进宫。”
总得对得起这张脸,这份聪明劲,也叫朕未来的千里驹脸上有光才是。何况,以宫女之身入宫,将来办事难免要受制肘。说不得只能等了。
叹息一声,高彻缓缓收回手。
云清歌心中狂跳,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惶恐不安更胜过她临死之前。她以为自己经历过死,经历过重活一世。早已心硬如铁,再没有什么能吓到她。
可在这个男人面前,一切的冷硬防备都是笑话。只消一个眼神,自己就跟看似坚硬,实则易碎的玉石一般瞬时被击退的溃不成军。
这男人,生来就让人敬畏。
好在他快走了,今后自己也没机会再遇着他。至于入宫,只要到时早早仰好人家,他不是昏君,不会抢亲,也不会为这个就丢掉原本要重用的哥哥在一边。
云清歌不断找理由安慰着自己,将纷乱思绪统统压在心底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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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歌提心吊胆又过了五日,连长房那头都无暇理会。
后头三日,高彻不仅要她午食后去给他弹琴,让他伴着琴音入眠,夕食后给磨墨,陪他处理奏折。连晚上也不让她回去清扬阁,只叫她在东临院西厢住下,道想起叫她准备小食时也要便宜些。
虽心中忐忑不安,可面对云华烨歉疚担忧的面庞,云清歌只得端出副沉稳如故,一事皆无的模样来。她还要安抚对突如其来贵客一肚子不满的三太太,更要寻机去哄云华睿和云华耀,日日身心俱疲。
等高彻终于起驾回京,云清歌立时就病了一场,躺在床上烧的昏昏沉沉。晚上于嬷嬷将她叫醒,云清歌自己诊脉开药,交待她们不能告诉三太太,尤其不能让云华烨知晓。
躺了五六日,人才渐渐恢复些精气神。
因于嬷嬷瞒的紧,云清歌又只是多睡了些。三太太只当她前几日整日做吃食给贵客累着了,三老爷和云华烨晓得高彻身份,也当她忻娘顶住这些时日跟丫鬟似伺候天子,实是又累又怕,谁也没怀疑,有惊无险闯了过来。
二十八晚上,三太太叫了云清歌一道给云华烨收拾东西。
这回不是入京参加会试,不过在京里头住一两月就罢。云华烨是要上京赴任,若无意外,至少也得在京中呆两三年。
打听到京城夏热冬冷。三太太不仅吩咐人剪了好几匹凉爽透气的绮罗锦给云华烨赶制夏衣,还到处叫人打听哪里有貂绒大氅卖,盘算着一回就添置个七八件,好叫儿子日日都能穿的暖暖和和。又有夏日的丝履,冬天的长筒皮靴,一气做了好几十双。
除开衣物,大到云华烨用惯的文房四宝,灯笼烛台,杯盘茶盅,小到身上香囊里头塞的几种常用香料,都命人去大肆采买回来装好。
甚而连云华烨坐的马车也打算运到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