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京中送了信到老太爷手里。
老太爷将信细致看了一遍,吩咐云水去办事。
当夜,一直伺候云清梦的尔画便投井自杀了,因尔画伺候云清梦上心,二太太早就让尔画父母赎了身。这些年尔画家里人在乡下经营,倒也颇有些成效,攒下份家业。
尔画父母闻得女儿无缘无故投了井,就到杨州来在云家门外大闹一场。
云家才传出流言,又有以前的下人来闹场,杨州城里人个个看的津津有味。云家先是闭门一日不出,后头就有几个婆子出来将尔画父母都弄进去,尔画父母进门前还给周遭看热闹的人道:“大伙儿瞧着啊,倘或咱们两口子出不来,大伙儿一定要主持公道,好歹为咱们去瞧瞧府前门的大鼓。”
有好事的人就吆喝,“一定帮你们喊冤。”
云家负责出门来叫人的婆子脸色铁青,也不好和周遭人争辩,吐口唾沫关上了大门。
看热闹的人还不愿意离去,守在那里看还能不能出些好事。
谁知不过大半个时辰,尔画父母就喜滋滋从侧门出来,有眼尖又好事的人见得两人一人手里一个大包裹,就去追问。尔画父母却全无先前让人帮忙主持公道的客气样,反是恶狠狠把人骂走,坐上进城的牛车便走了。
因太匆忙,人们还见得那没有包严实的包裹闪烁着耀眼的银光。
一时人人心里各有思量。
第二日,人们去给云家负责采买的管事妈妈打听,管事妈妈们先前还为难,后头看左右无人,就噼里啪啦倒了个干净。
“二房五姑娘身边一直贴身伺候的,名叫尔画,咱们家二太太看她懂事。才让她平时多和五姑娘亲近。谁知把胆子养大了,六姑娘那头来了个师兄,实打实世家公子,尔画那丫鬟一心想攀高枝,哄了五姑娘去找六姑娘玩耍,趁机就贴上去。你们想想呀。人家世家公子哪瞧得上个丫鬟,大发雷霆。连累咱们五姑娘也觉着贴身丫鬟丢了脸,还大病一场。五少爷心疼五姑娘,把那日下人都发卖出去。那些下人们也是吃里扒外,平日又都是尔画在管着,时时与她一起欺瞒主子的,卖了也活该。谁晓得外头居然传出风言风语,哎哟把咱们五姑娘气的,差点死过去。二太太这才下了狠手,要查探到底是谁素日这般大胆。居然笼络一棒子人传主子闲话。查来查去查到尔画那丫鬟身上,她心里头害怕,半夜三更投了井。结果她爹娘还上门来闹,说是咱们太太不答应。就把豁出去闹一场,说是云家为了姑娘名声要用个奴婢顶罪,才把尔画弄死。没法子,只好给了一千两银子他们家。”那婆子说的眉飞色舞。
旁边的人就不信,“一千两,若你们五姑娘是冤枉的,云家能给个赎身出去的下人要挟?”云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这人真是。”另一个妈妈就翻白眼,“一个是烂瓦罐,一个是上好瓷器。你说咱们太太能如何,真闹起来。不是又要坏五姑娘名声。”
有人就附和。“是呀。前阵子这位五姑娘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听说身上有几颗痣都晓得。我琢磨着,好歹是请了嬷嬷所的人,总不能院里就去扑人家公子罢。说不定还真是贴身丫鬟坏了心思有意传出来的。”
“也是,好不容易消停些,我看你们家太太也是不敢闹腾了。哎哟,我怎的就没碰到这种好事,死一个闺女就能得一千两银子。”
“你以为是好事,这钱拿得烫手呢。坏了人家姑娘名声,还敢来讹银子,瞧云家以后怎么收拾他们。”
一群人就叽叽咕咕按着自己想法争论起来。
这个说以后发了财不能对下人太宽厚,卖身契无论如何捏手里,决不能放人出去。
那个就道云家这位五姑娘忒没用,竟能被个丫鬟算计了。
还有人就冷冷的笑说谁晓得云家是不是真逼死人家姑娘,做贼心虚才给银子的。
只才一说出来,就有人道若是如此,云家一早就该安抚好那对夫妻,何苦还要等人闹上门才打发。
一时众说纷纭,不过大多数人却信了前些时日流言有误,不要脸面想攀高枝的实是些心思大的奴才弄出来事体,并非云家五姑娘做出的好事。
那两个出来采买的妈妈看人们说的兴起,便互相对视一眼,露出愉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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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悠悠一晃已是五年。
承平十五年的年已十三,因有长辈在,没有给晚辈做寿的道理,三太太生怕委屈女儿,想方设法买了许多东西来哄女儿高兴。
云清歌就坐在屋里看荔儿萍儿并几个小丫鬟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拆人送来的寿礼。
这五年来,因云家已成士族,不好再经营盐业上的生意。盐商毕竟太过打眼,老太爷便将手里头现有的盐引盐田慢慢都转出去,将早几年就经营起来的茶园,桑园,还有海运生意,酒楼染坊慢慢做大。
不仅添置了七座茶园,五个桑园,还在泉州那头组建船队,十几条大船,三十几条中等船,专往大庆周边的番邦岛国做生意。又在西北好几家驼队里参分子,往大月等国运送大庆的茶叶生丝,整箱整箱的真金白银就给云家运回来。
云家早就是淮南道第一富商,被老太爷这样经营,丢掉盐业生意后不仅没有减少进项,反而越发富足,且因产业分散,还不引人瞩目。云清歌不得不在心中感慨,老太爷实是个厉害人物。若非于读书一道上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