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微挑,抬眼向皇上看去,却见他脸上仍带着三分笑,可那眼中却无半丝笑意,且还带着几分冷。心头微颤抖,她知道,自己要是还未曾听过适才那番话,这小皇帝指不定还能留着自己四人多蹦达些日子,可在自己已经听过了、且皇帝又发现了自己后,自己这命……想来,必是不能再留了。
脸上溢出一丝苦笑,柳蔓月心里轻叹一声,桃花眼中带着丝忧伤,道:“皇上不需拿下我去审问些什么?”
皇上半抬着面孔,那鹰目亦半眯着瞧向她:“不必,你们这些以色侍人的钉子拿是拿下亦问不出什么。”
“呵。”轻笑一声,转头向那漫天的蓝色瞧去,想来他们早前已不知拿下过多少自己这般的钉子,或是先皇那会儿亦知晓了吧?
下面水潭静寂如斯,四周远远近近的山岭,更显空旷寂寞,果是好风景。这山,自己爬得不错。这水,自己选的不错。便是死,能死在这等清净之所,已好过腹内穿肠痛苦而死,更好过色衰空老寂寞、亡于那不见天日的冷宫之中。
留着这清白干净的身子,死在这大好山河景色之中。自己便是死,亦可死得其所了。上辈子不过二十多岁便没了,这辈子,更是才刚刚十四五岁。只盼着,下辈子便是没有这副上好的皮囊,好歹能多活些日子便可,受了这两辈子的苦了,下辈子能活的好些、长些,便成了。
想着,那脸上又溢出一丝淡笑,笑中又含着分苦涩,再不向亭内那小皇帝多瞧半眼,抬步便向前走去。
清风徐徐,美女似神如仙,站在那临绝顶上,凭风吹着那轻纱薄裙,好似欲上九霄一般。再一步,便迈入那深谷之中,身子便是再轻盈,亦抵不了那下坠之势。
这,便死了吧?虽说会水,可从这般高处掉下,下头便是那水,亦能把人活活拍晕,随即便会呛死了呢。
跌落那一瞬,双眼便已闭上,不想再瞧,亦不想再看。早知如此,在阁中之时便从那山上跳下去了解了自己才,更好过受的这些年的罪。
腰上忽的一紧,随即只觉得着一翻天旋地转的,人仿佛飞起来一般的入了亭子,睁眼诧异瞧去,却见自己竟是被那承安帝打横抱在怀里。愣愣向他看去,自己既没用处,又听了他的隐私,一如他之前说的,自己更不知道阁中大事小情,他还留着自做甚?
见怀中那女子愣愣瞧着自己,且芙蓉面上带还着两行清泪,皇上把头微侧向另一处,干咳了一声儿,只道:“你已经死了,由打现下起,你的命便是朕的了。”
那仙阁中人,他虽然见的不多,却尤其令人印象深刻。无论哪一个,只要是拿住了,便皆是视死如归的。他们把那阁主奉为天神,把来到君主身边左右江山社稷当成领着仙命行事。那一个个的,在自己面中人,哪一个不是把以死报效仙阁来当成是万份荣耀之事?
可这女子……适才那中眼的没落,竟让人心中生出了不忍来……
柳蔓月那眉头挑得更高了,命是他的了?
“皇上要我做双面间谍?”除此外,再无旁的解释了,阁里总会发下命令叫自己行事,想必留着自己倒能方便他行事吧?
皇帝脸色一冷,忽的松开手臂,柳蔓月一时不查,竟直直的摔到了地上,正磕到尾骨处,忍痛边扶着腰边抬头向他瞧去。
只见皇上正冷冷瞧着自己,道:“正是如此。”说罢,顿了顿,“朕每日辰初来此,巳末方离了此处,若是有雨雪大风之日便不过来了。若有事,那时过来见朕便是。”说罢,打从几边小柜里头取了块玉佩过来,见她伸手接了,又继道,“只把这个给下头山脚处守着的侍卫便可放你上来。”
微眨了眨眼,接过那玉佩低头瞧了眼,柳蔓月又抬头道:“下午皇上不来此处么?”
皇上微顿了顿,道:“平素甚少过来。”
轻点了点头,今儿个自己这是误打误撞的,若换做平素,便是自己来了,想也无事,只今儿个偏巧让她赶上了。
说罢,皇上又一摆衣角,坐回蒲团那里,把适才正瞧着的个册子丢回一个匣子,道:“这回你四人过来所图何事?”
柳蔓月这会总算是骨头不疼了,方起了身来,把那玉佩放到怀里边儿,抬眼瞧了瞧他,反正他已知道了,那便直言道:“以色侍君,魅惑君主,再时不时的吹吹枕边风。”
小皇帝刚刚丢出册子那手停在半空,转头诧异瞧着她,想是未曾想到她竟直言至此:“可有叫你们吹何枕边风?”
柳蔓月抬手收拾适才靠在亭边儿上被蹭乱的发髻,挑眼向小皇帝看去,随即嫣然一笑,那脸上竟千娇百媚的显出了万般的姿态来:“现下我们姐妹四人连龙床边儿还未曾爬上呢,阁里怎么会此时便叫我们做什么?”
皇帝脸上一僵,冷“哼”了一声,把头撇到另一边去,随即把桌上方着的数本册子丢进匣子中,一甩袖子站了起来:“莫要乱动此处东西,若是少了什么……哼哼。”说罢,迈着大步走向吊桥那里。
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就见那小皇帝已经走上了铁索桥。那吊桥虽随着皇上那步子轻轻晃动着,却未曾见他有何惶恐,行得稳稳的,定定的。
忽的想起适才他把自己打那抱回来的情形,明明已经踏下去了,他到底是如何把自己又拉回来的?再一个,只一晃,二人便进了那亭子……那动作利落的根本未曾感觉出分毫,莫非这小皇帝还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