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烈心怀忐忑地踱向帐篷内最远端同时也是最内里的位置,那个代表着族中首领地位的坐席——钱左离开已经差不多十天了,该不会他自个儿跑了吧?

他凝视前方,每一步似乎都格外艰难,每一步都会有一种感觉在不断加深——如果这最后一个落脚点在十天之内被攻破的话,他将成为历代在任时间最短的百越首领盛世皇宠——名门闺秀。这种还没来得及展开宏图之志就胎死腹中的感觉只能说是晶晶亮透心凉。

不哭,不闹,不疯,仲烈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伴随着疼痛的等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扪心自问,这种感觉之前有过一次,那是第一次狩猎野猪之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仿佛一个不留神自己就会死去。

“也许是从之前那次……”仲烈的思绪忽然飘忽到了几天以前,那是他们的倒数第二个据点陷落的时间。想起那次完全被压制、糟糕的不成样子的战役,不,准确说只能称之为战斗的战役,仲烈就打心眼里产生了恐惧,伴随而来的还有诸如后悔和无奈的情绪,在这最后的据点上空不断盘旋,不断印刻,不断侵袭。

好在仲烈所在的地方不是叫做xx康,所以他没有跳楼,或者说在这主建筑最多两层加个阁楼的时代,跳了也不一定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最多残废而已。也好在他虽在深山之中却也没选择跳山之类的无保护措施下蹦极运动,这时的他不得不想:“还是一对一打架争夺首领位子的时候好混。”

有力使不上,或者说即使使上了也没有多大帮助,这是军队,是战争,不是一个人可以搞定的东西。仲烈今年才二十六岁,却已开始过上了部分中年人的日子,焦虑无助以及万恶的脱发……

仲烈想起前不久还很接近,现在却是那么遥远而真实的梦,那里是与天相接的巍巍高山,那里有子民们恭顺且诚意十足的朝拜,那里晴空万里,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终究是太过勉强,还是说一切自有定数?可为何、为何我仍留恋这里的一切?能还是不能,仲烈无语问天,只兀自看着前方——那张熊皮,那头首次狩猎遭遇的熊,以及心头始终坚信的梦。

“见过首领!”些许荒凉、些许悲哀,坐在熊皮上看着下面稀稀落落的人们的时候,仲烈又不禁长叹一声,正所谓悲从中来,绕树三匝无枝可依,又不可断绝也。

“唔,这几日又走了三个人么?呵呵,如果他们不厚道的话,看来我们是坚持不了十天的了。”仲烈似乎想起了前几天的报告,在他的意识里是自动略去的部分,不禁自嘲地笑了笑——都到这时候了,怎么还不肯面对现实?何谓百越?四面八方之越人。忠诚重来都只是少数人的专利罢了。

不气不怒,仲烈惊觉自己居然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看破忠诚,或者说麻木的驾轻就熟。

“首领!”看着自己上司坐在那里光顾着发呆,手下的头目善意提醒道:“首领,向孙安大人求援的军师回来了,您见是不见?”这头目小臂上缠着绷带,仍然坚持出席可见他们确实没什么人了。

“嗯?”听到这个消息,仲烈精神头一下就来了,要是他有念书的话一定会蹦出一句“天不弃我”或者“天无绝人之路”之类的话来,不过显然他没有,只好干瘪瘪地问道:“请进来!”

话应刚落,帐篷外边走进来一个光头,他就是钱左:“属下回来了!”

一瞬间仲烈还没认得出来这没胡子没头发的军师,听到说话之后才敢确认,看到对方一副低着头不知道表情的样子,仲烈下意识地觉得这盘恐怕没得玩了,否则依照这家伙每次要完粮饷回来就得瑟的不行的个性,还不得眉飞色舞巴拉巴拉半个时辰再说?不过正是因为看到对方这个有些搞笑的造型,他还是怀着万一这货突然不正常玩起深沉来了的想法,开口问了问。

“小姑娘,不,孙安公她怎么回复的?”

“属下办事不力!”

一个拱手礼外加45°的下拜直接让仲烈捏碎了刚拿起来准备喝水的竹筒,这代表他心情极度恶劣:“娘希匹,那娘们究竟说什么了?”

“首领,请听我慢慢道来。”钱左不急不缓:“咱们这里说到底也是扬州境内,孙安大人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孙安公对士燮的入侵表示了强烈的抗议谴责以及不满,但是由于是首领率先进入交州的。这个名不正言不顺,咱们理亏在先,如果此时起兵则是师出无名……”

“……什么意思?是不是得等到咱百越被灭了她就有理由出兵了?”

“其实……属下此次还带回了一些东西。五百全副武装的山越士兵以及一千石粮食。孙安大人说,等到合适的时机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士燮赶出扬州,并且表示要是咱们还有什么困难尽管提!”

“啊?”这种言语行为不就是传说中的冤大头?仲烈愣住了,在他们族里的法则就是,吃亏的事情坚决不干,没想到汉人、女人这两者都占的那个小娘们这么好说话……不管怎样,有了这五百士兵起码十天之内就没问题了!但是他还要确认一下:“你说可是事实?那个小……孙安公大人能给我们这些?”

“嗯,我再想想,对了随行的还有一个将领,他负责押送了五车布帛和一车黄金。”钱左点头道。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喜欢给我们东西了,敢情是用不完,这又借兵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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