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奴颜卑膝的蔡九知府,西门庆竖起了指头:“今天你若想死,锦鲤池边,铡刀以血肉新磨,正欲发硎再试,便请蔡大人引刀成一快,必能成就一桩千古佳话。”
他笑吟吟的声音,只听得蔡九知府使劲夹腿,免得某器官再效铜壶之滴漏,同时连声推辞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西门庆看了一眼黄文炳,摇头对蔡九知府道:“谅你也没有那等慷慨从容的胆气!既然如此,你若是想活,便须依我两件事!”
事关生死,蔡九知府连忙没口子的答应道:“莫说是两件,就是两百件、两千件,也尽依大王!”
西门庆悠然道:“今日斗茶,未能得闻大人高见雅论,真乃生平憾事。但人生在世,有遗憾,自当尽力弥补,因此在下斗胆,要请知府大人随我一行,于那山高月小、水落石出之处,精研茶中妙趣。”
“这个……”蔡九知府听了心中怕极,他再草包,闻弦歌也能识雅意——西门庆这是要玩绑票啊!
仿佛感觉到了蔡九知府内心的惶惧,西门庆很热情地开解他道:“知府大人莫非是舍不下家中的娇妻幼子?在下不才,亦有成全他人之美的雅量,就请夫人公子小姐,都随同大人一行。试想,于案牍劳形之余,携家眷肩风袖月,悠游寄情于山水之间,那是何等的乐事?请大人且放宽心,此行的一切车马费用,都由在下我包了,保管让大人一家玩得开心,游得畅意!”
西门庆的口气,听起来就象后世企业卑辞厚意地请该管官员全家去旅行一样,但蔡九知府孤陋寡闻,哪里能领会得到西门庆言语之中的这一番妙处?只见他哭丧着脸往锦鲤鱼池那边瞄了一眼,力道千钧地点了点头。自从他当上了知府大人以后,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逮着什么吃什么,但眼前亏却是万万不吃的。
西门庆转头又向黄文炳笑道:“便请黄通判也相随知府大人一行,彼此间好有个照应。”
此时的蔡九知府,恨不能把全江州的人都绑在他裤腰带上,好跟他一起做肉票去,就算不能壮胆,但放屁也可以添风,因此抢着替黄文炳答应了下来。
黄文炳也只好顺水推舟。其实,就算他想不答应,也是身不由己。他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在西门庆这干强寇面前耍横啊!
蔡九知府看了看西门庆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第一件事,小人已经答允了!却不知大王所言的第二件事,又是甚么?”
西门庆退后一步,用手在鼻子前挥了几挥,摇头道:“第二件事,就是快请知府大人沐浴更衣,否则如此汁水淋漓的上路,失了朝廷命官的体统事小,熏着了我这帮弟兄们事大。”说着,西门庆、吕方、郭盛,还有周遭伺候的各路好汉们,无不哈哈大笑。
蔡九知府不得已之下,才答允了同西门庆把臂出游,但说到洗澡换衣,却是正合他意,毕竟知府大人也不想象个尿精猴子一样,他宁愿沐猴而冠。
蔡九知府被押去洗澡的时候,蔡夫人也抱着儿女,象后嫁的新娘子一样,哭哭啼啼地上了轿,那一脸难舍难分的悲戚神情,令全天下新出阁时的少女们黯然失色。
以前这乘轿子是江州城里荣耀的象征,蔡夫人恨不能天天坐着游街,但今天若不是身后有铡刀逼着,她是万万不会爬进这顶轿子里的。
甚至连抬轿子的轿夫都是勉为其难。他们本来最喜欢给知府大人抬轿子,但今天这一抬,就要抬进贼窝里去了,能不能活着回来,还在两可之间呢!因此轿夫们一个个不是得了痢疾腰腿无力,就是月经不调四肢发麻,总之这些棒小伙子们一个抬得动轿子的人都没有了。
西门庆当然不会让自家的精锐学兵去抬轿子,他只是看着那些惫懒的轿夫们冷笑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把他们的腿都铡了!”然后轿夫们哭爹叫妈一跃而起,得了痢疾的马上吃了莫须有的灵丹妙药一般止了泄,月经不调的也如有神助,顿时阴阳和合,水火既济,一个个都象楚霸王伍子胥那样,奋起拔山扛鼎的神力,将知府大人一家人抬了就走。
蔡九知府骑了马,当先引路;西门庆打扮得象个公子哥儿一样,拿着一柄西川折迭扇子,轻飘飘地扇来扇去,看着就象个不正经的帮闲篾片,这个帮闲篾片也跨着匹马,寸步不离地随在知府大人身畔。
吕方郭盛都是顶盔贯甲,两枝方天画戟斜架于蔡九知府的头顶上,看起来十足的仪仗打扮,但蔡九知府却是心中雪亮——这两枝戟可不是那等木制无锋的仪仗之戟,而是真真正正,夺人魂要人命的精铁家伙!自己敢有异动,一戟劈下来时,必然死得通通透透!
至于黄文炳,西门庆没让他骑马,而是把他禁在了一辆大车里,让几个梁山学兵严加防护。
神算子蒋敬带着其他的人手,挟裹了蔡九知府的家眷,押着几辆装了奇珍异宝的大车,随在西门庆他们身后,慢慢而行。这一次,只取了蔡九知府藏宝库中九牛一毛的财宝,至于其它的未尽浮财,就象西门庆说的那样,等蔡九知府自己派人送过来吧!现在不是贪得无厌的时候。
蔡府府门大开,一行人浩浩荡荡昂然直出,行走在江州的街道上。有得了西门庆吩咐的梁山学兵在前方喝道:“江州军民人等休要惊慌,知府大人亲自巡城来了!”
今日江州这一场大闹,虽然不能说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渠,但